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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達大麗水尋到麗人,挈家前往武漢。滿以為可以斬斷他們的關係,不料卻截獲了他們之間肉麻兮兮的三封情書。郁達夫憤怒已極,把這三封情書照相製版,在朋友中廣為散發,想要王映霞知難而退。王映霞無所謂,來個不辭而別,郁達夫長夜不眠。窗外王映霞洗滌晾曬的紗衫還掛在那兒,郁達夫越看越氣,又毫無辦法,拿筆飽浸濃墨在那紗衫上大寫:“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併成詩一首:
鳳去臺空夜漸長,挑燈時展嫁衣裳;
愁教曉日穿金縷,故繡重幃護玉堂。
碧落有星爛昂宿,殘宵無夢到橫塘;
武昌舊是傷心地,望阻侯門更斷腸。
“侯門”當指戴笠的府邸,對它郁達夫只能是“更斷腸”。但郁達夫也有辦法,他在報上登出“警告逃妻”的啟事,使得王映霞顏面盡失,肝腸寸斷。於是戴笠透過中間人來做郁達夫的工作,郁達夫又在報上登出:“道歉啟事”,王映霞寫了一紙“悔過書”,雙方於是言歸於好。這時武漢局勢吃緊,郁達夫扶老攜幼帶領全家逃到洞庭湖南岸的湖南漢壽。
秋涼時節,鬱達率隻身再到福州供職。一個多月後,漢壽麵臨戰火,王映霞倉皇帶全家搭火車往長沙東行,又到了浙西江山。郁達夫連備函電催促,叫王映霞把岳母和兩個小孩暫留江山,王映霞和長子趕快到福州。到了福州,郁達夫告訴王映霞說:“我已答應了新加坡星州日報之聘,馬上就要帶你們母子遠赴南洋。”
王映霞驚詫道:“那麼在浙西的母親和孩子們呢?”
郁達夫斬釘截鐵地答道:“已經拜託友人代為妥善照料了!事急世亂,難得周全!”
郁達夫的想法十分明顯,國內已經是漫天烽火,而妻子總是想在浙西山區一帶打轉,無非是舊情難斷。為了逃避戰火,更為了徹底斬斷王映霞與老情人之間的聯絡,因而答應了星州日報的聘約,帶王映霞遠赴南洋。眼不見,心不煩,一切從頭開始。去尋覓婚姻中的第二個春天。
王映霞毫無選擇的餘地,無可奈何地跟隨郁達夫遠渡南洋,這已是一九三八年的歲尾。
王映霞總覺得自己是鑽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到了新加坡後天天還想著她的浙西山區,天天也就尋郁達夫吵架。郁達夫忍無可忍,便將“毀家詩記”寄到香港的《大風旬刊》發表。內容包括兩年來鬱、王婚姻觸礁的點點滴滴。用十九首詩和一闋詞,事無鉅細全部記錄了下來,並加以註釋,用詞尖刻,不留餘地。使得王映霞品格掃地,氣得七竅生煙。一連寫了幾封信寄到《大風旬刊》,大罵郁達夫是“欺膝世人的無賴文人”、“包了人皮欺騙女人的走獸”、“瘋狂兼變態的小人。”於是互揭瘡疤、形同分水、冷戰分居,最後王映霞遠走廖內小島,演出第二次逃家的新聞。
一九四零年八月中旬,王映霞隻身返國。經香港飛往戰時首都重慶,鬱、王兩人在新加坡、香港、重慶分別刊出離婚啟事。
王映霞走後,郁達夫冷靜下來,對她仍是思念不已,有詩為證:
大堤楊柳記依依,此去離多會自稀;
秋雨茂陵人獨宿,凱風棘野雉雙飛。
縱無七子為衷社,尚有三春各戀暉;
愁聽燈前兒輩語,阿孃真個幾時歸。
郁達夫希望以母子之情去打動王映霞,妄想她幡然悔悟,重回他的懷抱,真是痴心妄想,太過天真。
後來郁達夫在新加坡與廣播電臺工作的李筱英同居。李筱英是福州人,在上海長大,暨南大學文科畢業。中英文造詣均佳,具有非凡的語言天才,銀鈴般的聲音令人著迷。那時李筱英是守活寡的怨婦、郁達夫是離了婚的鰥夫,同病相憐,也不怕人言可畏。
稍後,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戰火迫近新加坡。郁達夫輾轉逃到印尼,娶了華僑少女何麗有為妻。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以後,郁達夫無緣無故地被人誘出殺害,屍骨無存,享年五十歲。後來謠傳又起,給郁達夫加上了一條為日本憲兵隊任翻譯的漢奸罪名。至今郁達夫之死,仍然是個迷,好事者猜測,多半是戴笠的軍統趁亂世所為。
王映霞回到重慶,就不記得她在浙西的老母了,住到重慶鄉下的白沙江濱療養。三個月後,由戴笠介紹進入外交部擔任文書科的科員。按說她已是三十四歲的女人,是“爛渣滓”的尷尬年齡。她卻不服老。上班的第一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一身凹凸有致的花色旗袍,足登三寸高跟皮鞋,加上她那“荸薺白”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