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為貴,尚有行話,叫‘套現攪場’。”範理陽大是好奇:“如何叫得‘套現攪場’?”騰先寧道:“你不是開了鋪子,想賺得天下銀錢麼,那就讓你一次吃個夠,看看你有多大肚量,想方設法將你的現銀全套出去,攪你場子,讓你動彈不得。一旦運作不開,讓你自揭牌子,關門大吉,還得在當地留個名聲,你沒有雄厚了底子,卻要開這典當鋪子,顯是不自量力!”
範忠庭將筷子往桌上一擱,忿聲道:“天底下生意哪有這等做法!這做生意講究得個公平公正,以誠待客,更要以誠待同行,爭得是個人氣聲望,哪能如此落井下石,互相擠兌。擠垮了別人,他們有好日子過麼!”騰先寧道:“少東家,我是歲數小些。可我聽得這事卻不少,你道都是如此想麼?沒聽得這商場本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有這樣的商家,為利潤不擇手段,為利潤六親不認,何況你一個外地商家!”
範理陽不禁打了個寒噤,道:“我卻想得簡單了。”騰先寧放下筷子道:“別看平日裡各商家見面寒喧問暖,端的是個親熱近乎,可那心裡面不少人都揣了一把刀,恨不得將對方一腦兒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這是實在的事,我卻憑空捏造不出來的。我估算著,如若我猜得準了,這老丘絕不會止這一趟。對,對,我越想越認定他正是來攪場子,雖說現下還不知後臺為何人,卻感知這來頭不少,少東家,有人已跟你飈上了,要置你於死地!”範忠庭故作輕鬆笑道:“真若那樣,我卻不怕,我大同府還有‘天香居’,有的是底子!”
騰先寧瞪了血紅的眼睛,突地獰笑道:“那就連你‘天香居’一塊端了,把你趕出大同府!讓你來得容易,想走卻沒那麼便當!”
店裡熱氣騰騰,範忠庭和範理陽卻驀地覺得全身一陣寒意撲面而來,連頭髮根兒都涼得發麻發直。
騰先寧道:“少東家,且不要聽我說的難聽。我原已不是你店裡效勞,我自敢放了膽敢跟你說這話。”頓了一頓,突地狠狠道,“少東家,有句話,我今日撂了這裡:不出半月,如若那姓丘的不上門來當東西,你摳了我眼睛去!”
範忠庭雙手一拱道:“先寧兄弟,如果你是我,遇到此等情形,該如何做?”騰先寧正色道:“卻不知少東家在這大同開鋪子,是想長久呢,還是賺些利潤便去!”範忠庭道:“在我手裡,我自將天延村范家生意做開去,不光要在這塞外大同府立得住根腳,還要做更大的生意,豈可半途而去!”騰先寧道:“既少東家如此說,我若是你,來多少我接多少,我就要讓他們看看我的胃口有多大,也要看看他們的耐性有多深,鈍刀子割肉慢慢來,是他刀子使得便當還是我這皮肉厚實!”
範忠庭不無憂慮道:“如果那樣,我們卻要哪裡尋出那麼些銀子來,拖個一年我們就得垮了,連‘天香居’貼進去亦未可知。”騰先寧搖搖頭道:“我瞅著他們儘管來頭洶洶,料定也是個虎頭蛇尾。”範忠庭道:“你卻怎知?”騰先寧道:“那老丘第一筆生意期限卻只定了三個月,卻是給我們定了個準頭。即便再來,我料定也不會超了三個月,他們也得考慮自己的失損。他們左不過是耍得程咬金的三板斧,砍死你就砍死了你,砍不死,只有一個字:逃!”
範忠庭道:“那就是說,只要扛過這三個月,局面就會改觀了?”騰先寧道:“不能說改觀,總是這三個月是個劫數,是考驗少東家財力大少的定秤兒,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了!”
範忠庭一咬牙道:“好,幹。我天延村范家不光要立足,還要讓這大同府眾商家看看,我范家肚量到底有多大。一句話:我以誠待人,看人且如何待我!”
騰先寧道:“好,少東家有些心胸,想來范家生意在你手上,必定有個旺相兒!天不早了,我要尋個地方歇息去了,明早還要趕路。再會!”說著,將杯中黃酒飲了,抱了抱拳,離座便走。
“站住!”範忠庭道。
騰先寧站定,道:“不知少東家還有何見教?”範忠庭不言聲將桌上那銀子推前來,道:“這銀子,你必得拿上。”騰先寧道一抱拳道:“謝謝少東家,我有我的章程。別看我只是個扛工效勞,卻不會白拿別人銀錢。再者,我尚年輕,有的是力氣,倒不需少東家濟助。”範忠庭搖頭笑道:“這確是你的銀子!”騰先寧笑道:“少東家,卻自好笑,如何說這是我的銀子?”範忠庭不慌不忙地往杯裡倒了酒,道:“是你一番見解讓我茅塞頓開,明瞭這許多理來,鐵了我決意大幹一場的決心,實是給我指了條明道。慚愧得很,別看我東忙西跑,卻行道不清、門路不明,換個位兒,如果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