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殲的風險。”
那人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那些民眾並非是要斷我歸路,是不願我們離去,扶老攜幼跪伏於地請我們入城,如不答應就不起來,大將軍實不忍就此棄之,急命小人回來請示軍師,還有,大軍後撤時沿途百姓紛紛跟隨,越聚越多,大將軍想暫駐縈安城以為後盾,保護這些百姓安全到達咱們這邊。”
賀然愣住了,他雖知道這邊民心向易可卻沒成想竟能到這地步,看來公道自在人心,敵人屠鎮栽贓的危害並沒有自己預料的那麼大,欣慰之餘他內心很是躊躇,縈安附近無險可守,讓許統留在那裡太危險了。
正在他猶豫間,孔林、王勁兩邊的報事快馬接連而至,所報內容皆與許統這邊相似:百姓跪伏哭拜強留易軍駐守。
賀然有些感動了,下馬後,命人於道邊擺設几案鋪好地理圖,他坐下來看似是漫不經心的一會看看圖一會看看四下風景,可內心卻作著緊張的權衡。
恰在此時,穿桶滿身征塵的回來了。
“你來的正是時候。”賀然露出喜色,“我正猶豫這兵要怎麼撤,依你所見,民心可倚嗎?”
穿桶輕輕點點頭,道:“屬下急著趕來就是為了向軍師稟明此事,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大將軍那邊是不必退太多的,最遠的離宮城都有近半民眾跟隨在大軍之後,我這一路回來,沿途的百姓已得知了縈安之事,都要效仿,已經有些百姓在路上搭起了帳篷等著攔阻了,強要撤回來反而會令各路大軍陷入混亂。”
賀然心下有了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多有辛勞,先去歇息吧。”
穿桶口中應諾著卻沒有退下,在旁幫著重新調整各路人馬的配置,設定出新的駐紮計劃。
這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整體佈署牽一髮而動全身,各部人馬不但要有險可守還得能相互支撐、救援,好在有時郎提供的地理圖幫忙,他們事先早已擬定了數套方案,此時只需選個最適合的略加調整即可。
軍令再次發出,數路被困在路上的易軍總算舒了口氣,各自朝新的駐紮地進發。
賀然召集了隨軍而行的一眾從內地調來的官員,笑著道:“各位大人也該啟程赴任了,民眾有如此忱忱之心,諸位只需繼續秉承先前為官之道,迅速讓地方安平百姓安樂當不是難事。”
這些官員大多都是政績頗佳的城守,寧安城的陸羽、西織城的郭躍等皆在其中。國家的強盛絕非僅憑一旅能征善戰的大軍就能做到的,一支數目適當的正直官員隊伍也是不可或缺的,現在的易國真的強大了,和佔領順國土地時不可同時而語,不必再為無官可派而發愁了,這些熟識新政且正直有才能的官員是賀然敢一併再吞數十城的信心與勇氣的保證。
一眾官員上馬道別,帶領各自隨從前往預先指派好的城池上任。
送走地方官員,賀然看見穿桶神情有些訕訕的,已知他在想什麼,笑道:“新政令百姓嚮往如斯我也是沒料到的,不過你那果斷應對之策在其間也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讓趙民看到我們軍法森嚴愛民如子的決心,否則離宮城的百姓不會有這麼多願意跟隨而來。”
聽軍師這麼說,穿桶咧了下嘴道:“我正覺悔愧呢,這計策出的,唉,枉自背了屠戮百姓的黑鍋,大人這是安慰之語還是真心褒獎啊?”
賀然拉住他的手,真誠道:“無一字虛言,雖未經查詢,但可以料想你的計策起了不小的作用,這一項軍功我要給你記下,既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百姓依然相信我們,那你就儘快著手起草告示把咱們這邊的調查詳情公佈於眾吧,讓趙國那些自作聰明的卑鄙之徒作繭自縛,雖然我們很難拿到什麼鐵證,但看現在的樣子至少有近半數的趙民會相信我們的話,這已足夠了。”
穿桶應諾道:“我這就去寫,不過得請軍師先治我一個察事不明枉殺無辜之罪,一併寫入告示中,這戲還得演下去,總不能告訴百姓我們是殺俘虜冒充易軍欺騙他們吧?”
賀然微微一笑道:“好,免你長史之職,戴罪充幕僚,我也得上書大王請罪,自請官降三級,這份奏章你一併替我寫了吧。”
穿桶笑著道:“三級太多了吧?”
賀然搖搖頭道:“要真是誤殺了兩百弟兄,直接貶為庶民都不為過,這份愧疚將伴隨我一生,這可不同於謀略失當害弟兄喪命,我沒法跟他們的家人交代,要演戲就得演的像一些。”
“是。”穿桶答應著就要走。
“還有,罰俸三年。”賀然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