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的耗盡花光。
還有一個問題,是這個時代的中國人中普遍存在的,那就是畏懼洋人。從第一次鴉片戰爭滿清戰敗以來,在歷史上數千年間都司空見慣的大鼻子藍眼睛的洋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可怕的物種。已經被滿清兩百年愚民和清洗搞得全無見識的華人,猛地見到洋人洋槍時怕得幾乎以為見到了地域惡鬼,不知如何應付,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祖先大明王朝的時候,無數的漢人手持火槍大炮跟洋人們爭鋒於海上的壯舉偉業。
在滿清覆滅之後,列強割據中華,享有特權的他們橫行慣了,便有些肆無忌憚,而已經恐懼了數十年的華人這時侯更是沒了主心骨,所謂的民國此時不過是一個大馬戲團,一群猴子在籠子裡爭當山大王,樂得看戲的洋主子們是不是的丟下幾根香蕉來鼓勵鼓勵,然後便能看到他們更加劇烈的爭鬥搏殺。
而在野獸腳下的黎民百姓更是無法自決,他們要麼隨著這些野獸攻伐廝殺,要麼混混沌沌的日復一日的苦捱,全不知天高地低。
這時代的讀書人和工商業家們,實際上是一群妄圖透過自己的努力來擺脫這種不知時日盡頭的野獸生活的覺醒者,不同的是,讀書人們努力想把自己變成籠子外面看客中的一員,為此他們不惜扒掉自己的皮,忘記自己的本姓和曾經的輝煌,不想著如何將自己強壯起來以求打破牢籠來爭取自己的尊嚴和榮耀,而是想作為狗一樣的僕人,妄圖透過對看客們的模仿來取得人家的認可,然後得到那貌似仁慈的幾句虛無縹緲的讚賞,就歡喜無盡了。
而工商業家們則是妄圖透過自己本身的壯大,重新尋找自己的尊嚴,但是他們同樣有偏頗的是,他們沒有建立新的秩序也體系的自覺,他們同樣找不到真正的解決辦法和方向,他們同樣試圖模仿看客列強們強壯起來的軌跡,然後以同樣的方式讓自己擁有打破藩籬的力量。他們卻是忘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人家的監視控制之下的,他們的所作所為,無不是在人家的體系和掌控之中,無論他們做了多麼大的努力,最終都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個巨大浪潮中微不足道的浪花而已,只要人家稍稍攪動漩渦,這一切看似美好的景象便俱都一沉到底,連個泡泡都冒不出來。
這個侷限,不是一代人一群人就能輕易走出來的。這個藩籬,也不是一點點成功和幾個所謂的偉人就能夠扭轉的。在歷史上,這種關乎國家民族的大變局,大動盪,其持續時間往往以百年計算,西方列強們為了走到在今天,他們在海上爭霸四百年,為了發展到今天的地步,有多少的民族滅亡了,有多少的文明消失了,有多少的人類被屠殺被掠奪,有多少的罪惡沉積在那輝煌的縫隙之間,那血淋淋的腥臭便是千萬年之後都難以消除,心懷仁者無敵的中華人,怎麼可能透過這樣一條路的模仿來走向復興?
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將這一個時代的變化全部看清,沒有一個人能將這一切的興衰存亡一手掌握,沒有人能在這個時代,像個先知一樣預言一切的變化,引領一切的發展。這是個有無數隻手參與進來的大遊戲,你不知道下一刻將會翻出來什麼樣的牌面。
陳曉奇也不能,所以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基於“我想要什麼、我想幹什麼”,而不是:“這麼做就一定能夠成功”,世界沒有一定,沒有絕對,或許他的雄心大業僅僅一次微不足道的車禍或者海難就能徹底湮滅在歷史長河之內,他還沒有自大到自己絕對不死的程度,老天爺又不是為他一個人存在的。
影響更多的人,影響最根本的世界觀、價值觀、創造性,是將一個民族從泥沼里拉出來的最根本最有效的辦法,同時也是最難做到的。為了這個目標,孫文辛苦鬥爭了一輩子,到死都沒實現,無數的先賢為此思考了千百年,卻仍然是被大潮裹著往前走的結局,即使是笛卡爾創始的“科學”曾經將世界推動著前進了五百年,可是在“量子力學”發展到今天的時候,科學家們愕然發現似乎一切都還沒有脫出宗教的範疇,彷彿數千年前的智者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局,那些唯物主義發展到極致後,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唯心主義從未離開這個世界,他們突然明白在已經快沒人念懂的中華典籍之中,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經遍知的“天人合一”、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同樣有失偏頗的道理,是這樣的明白無虛。
不同的是,陳曉奇心理面從來沒有中國人不如洋人的想法,甚至在文化方面,他一向覺得,西方人所謂的文化和藝術跟中華千古比較起來,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這種驕傲來自於對自己傳統文化的理解和認知,而不是那種一知半解甚至毫無瞭解就跳著腳大罵中國文化和儒家的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