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把他送到門口,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急匆匆地走了。
他知道,香草這時一定等在村頭的小溪旁。果然,他走到村口時,香草立在那裡似乎已經等待多時了。
他順著小路走,香草玩弄著辮梢陪著他往前走。他有一肚子話想對香草說,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香草說:楊槐哥,打鬼子可不比打獵物,槍子可不長眼睛。
他說:我知道。
她還說:楊槐哥,家裡的事你放心,有我呢。
他又說:我知道。
她還想說什麼,遠處的部隊,嘹亮的集合號就響了起來,他立住腳望著她說:我們部隊集合了,你要好好地。
香草點點頭,他硬下心,轉過身就向部隊集合的方向跑去。跑到前面一個山岡,回頭望她時,她仍立在那裡望著他,他揮揮手再次轉過身時,後背就暖烘烘的了。
後來情況就發生了變化,伏生的部隊也經常路過這一帶,每次回來,都會給家裡留下一些大洋,那是伏生伏擊日本鬼子的獎勵。
香草的母親得了氣管炎,病一天天加重,趴在炕上山呼海嘯地喘。伏生每次回來都會到香草家看一看,從兜裡掏出三兩塊銀元,放在香草母親的枕邊,然後衝香草說:給你媽買藥治病吧,這硬挺著咋行。
母親就說:伏生,好孩子,大娘這病有你就有救了。
香草也說:那就謝謝伏生哥了。
伏生就憨憨地笑一笑,望著香草用舌尖掃蕩著嘴唇,靦腆地說:謝啥,咱們可都是從大金溝出來的。
伏生說完憨憨地就走了。
婚姻(4)
母親就說:伏生這孩子好哇,從小就仁義。
香草聽了這話並不說什麼,拿著伏生留下的錢,給母親抓藥去了。
伏生經常回家,每次回來他兜裡的銀元都叮噹地響,從他銀元的數量上就能知道他伏擊鬼子的數量。伏生把大部分銀元留在家裡,總會剩下一些送到香草手上,他把焐得熱熱的銀元放在香草的手上說:給大娘抓藥去,這病不治咋行。
香草就低下聲音,聲音潮潮地說:伏生哥,謝謝你了。
伏生又憨憨一笑就走了。
下次楊槐再回來時,香草就把伏生拿錢給母親治病的事說了。
楊槐就上下摸著自己的兜,上衣兜是空的,褲子兜也是空的。
香草就說:楊槐哥,你們八路軍不伏擊鬼子麼?
楊槐說:伏擊,我們剛和鬼子打了一仗。
香草不解地問:你的槍法比伏生的不差,為啥伏生能打死鬼子,你不能?
楊槐想到了那些銀元,便說:我們八路軍不講究那些。說到這低下頭說:況且,我們八路軍沒有錢。
後來,楊槐當上了排長,伏生也當上了特別行動隊的分隊長,是少尉軍銜。伏生不僅有伏擊鬼子的獎勵,還有了不菲的軍餉。伏生再回來,兜裡的銀元又豐厚了許多。
香草的母親在一個冬天的早晨,終於要不行了,她讓香草把王伏生一家人以及楊槐的一家人叫到了炕前,她拉著香草的手,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捯著氣說:她叔她嬸呀,我活不動了,這孩子以後就託付給你們了,這一年半載的,我們家沒少花伏生的錢,我死了,沒法報答你們了。就讓伏生娶了香草吧。
香草就哭著叫了聲:媽
母親就說:跪下
香草還喊:媽
母親最後說:跪下
香草就跪下了,跪在了伏生的父母面前。山帶王就扯著嗓子喊:香草娘,聽好了,以後有我們家吃乾的,就不會讓香草喝稀的。
如果香草順理成章地和楊槐結婚了,故事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炮樓(1)
鬼子把縣城當成了據點,偶爾出來掃蕩一下,或者執行任務出來,大部分時間都會躲在縣城裡,縣城四周築著城牆,鬼子在城牆周圍築了工事,有兵把守,輕重機槍長長短短地在工事後面探出頭來,鬼子在縣城裡就很踏實的樣子。
鬼子偶爾從城裡出來,也都是成群結隊的,有摩托和騎兵開道,後面是步兵,鑼鼓喧天的樣子,弄的動靜很大,其實在給自己壯膽。
每次只要鬼子一出來,就會遭到伏擊,有時是八路軍打的,有時是國民黨319團設的伏。總之,鬼子的日子過怕了,惶惑的很,只有躲在城裡才是最安全的。
鬼子一味躲在城裡很被動,於是就想了個辦法,在縣城的四方各修了一個炮樓,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