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驕傲。所以,她必須讓他儘快無牽無掛地離開這裡,哪怕心裡頭再難以割捨。
當理清楚了紛亂的思緒之後,孟小雨便強迫自己離開了病床。每天太陽一升起來,便主動出門散步,並且學著張松齡去年在自己家養傷的樣子,努力做一些簡單的體操,促進身體和四肢協調。
她的病本來就是因為喪父之後又受了刺激而引發,大部分問題都出在精神上。當內心狀態恢復了正常,表現在外部的各種不適症狀,也就如同春末的殘雪一般,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見到孟小雨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轉,張松齡心裡頭十分高興。每天出門打獵回來,都不忘了教導孟小雨識幾個字,以便二人日後能用書信保持聯絡。孟小雨則除了將山洞收拾得一塵不染之外,還悄悄地回了村子幾趟。從自家房子的廢墟和被廢墟蓋住的菜窖裡邊,翻出了很多日用物品,和十幾罈子藥酒。
那些藥酒已經在菜窖中存放了多年,裡頭分別泡著人參、鹿茸、蛇膽之類的貴重藥物。孟大叔平素根本不捨得喝,只打算在女兒出嫁那天拿出來撐門面。可如今,整個龍泉寨都被鬼子燒成白地了,左鄰右舍死得死逃得逃,他的女兒即便出嫁,也請不到任何客人了。
“等哪天去趕集時候和皮子一起賣掉,換些錢回來給你在山上重新起一座小一點兒的房子!”張松齡對酒類也不太感興趣,便提出了一條切實可行的處理意見。透過同孟小雨的平素交談,他已經得知,對方至少要留在山裡為孟大叔和孟大嬸守兩年時間墓。而山洞在春末和夏天時勉強還能湊著著住,到了冬天,則根本阻擋不了任何寒氣。人在裡邊住久了,不被凍死也得落一身毛病。
“我在夏家溝那邊,還有一個遠房姨媽!”孟小雨笑了笑,搖頭否定了這個提議。“冬天的時候,我會去她家住一段時間。”
“夏家灣?!”張松齡從沒聽說過這個地名,但以孟大叔葬禮上沒有任何親戚現身的情況推斷,孟小雨這個姨媽,恐怕跟她關係不算太好。
“嗯,距離這兒有二百多里山路呢!”孟小雨點點頭,低聲補充,“我那姨媽是個姑子,天天敲木魚唸佛的。不大願意理睬廟外邊的事情。所以我爹下葬的時候,我就沒有求人去給她捎信兒。可只要我帶足了給自己吃的口糧,她也不至於把我往廟外邊攆!”(注1)
這樣的話,倒也讓張松齡覺得更安心了些。想了想,笑著說道:“那就換些錢帶在身上,以免需要用的時候不順手。你姨媽再疼你,畢竟她不是廟裡的主持。你捐些香油錢,她也好在同行面前有個安頓你的藉口!”
“統共三個人的小廟,另外兩個還比她晚了一輩兒,哪有那麼多說道!”孟小雨又笑了笑,心裡隱隱湧起一股暖意。她不需要張松齡為他做更多,能想著她,想著替她張羅過更好的日子,就足夠了。“倒是你,需要多帶點兒錢。畢竟還要去找二十七師,總不能討著飯找!”
“我一個大男人家,總是好辦!”張松齡笑著拒絕,“實在不行,就去找我爹的那些生意上的搭檔,打了欠條跟他們借幾個路費,總能借得到!”
孟小雨為張松齡想的,永遠比為自己想得多,搖搖頭,低聲反駁,“外邊兵荒馬亂的,怎那麼容易找到?!”
“再兵荒馬亂,也得有人做買賣。否則,大夥不全餓死了?!”張松齡又笑,滿臉輕鬆。“如果他們不肯給,我就拿子彈頂賬!”
“就你?!”孟小雨不信張松齡會幹出打家劫舍的勾當,衝他直翻眼皮。
“逼急了,兔子還會咬人呢?”張松齡努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模樣,“反正我又不是借了不還,他們帶著條子去找我爹,肯定能把賬要回來!”
兩個人談談說說,象嘮家常一般,將分別前後的一些準備工作,做出了具體安排。誰都沒有表露出太多的不捨,誰心裡其實都明白,這一別,再見面恐怕需要很長很長時間,甚至長到永遠。
大部分藥酒,都被劃入了賣掉還錢範圍。但有兩個比較小的黑瓷酒罈子,孟小雨卻堅持留了下來,“這兩罈子留著拜祭我爹,等你殺了姓朱的漢奸之後,咱們去擺給他喝。”
“行!”張松齡心裡一直感激著孟大叔的相救和指點槍法之恩,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孟小雨的要求。
“明天你別去打獵,在家幫我把皮子全硝了。我從菜窖裡找到了一包以前用的藥沫!硝過的熟皮子,價錢比生皮子高兩成呢!”像個當家主婦般,孟小雨非常自然地對男人發號施令。
“行!”張松齡笑著答應,“前一段時間砍的那些松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