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什麼也看不見了。她卻不知道,樹影下面,同樣有兩個女人在暗自嘆息。這樣好的機會不能逃出苑去,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從景明院這邊下湖,已經大大縮短了水道的距離。饒是如此,兩個女人還是凍得夠嗆。溼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將個玲瓏的身段更加襯托得凹凸有致。兩個女人也顧不得害羞,情不自禁地往韓公子身上靠去。
美人在側,韓公子卻無暇欣賞,學了三聲布穀鳥叫。只見蘆葦從中,一個老者探出頭來,小聲道:“公子,這邊。”
原來,韓擒虎膽大心細,早就在這裡埋下了接應。
這老者叫韓忠,早年跟著韓擒虎南征北戰,也曾立下過赫赫戰功。有一次韓忠陷入重圍,九死一生之際,正是韓擒虎拚死相救才得以脫險,從此便死心塌地效忠韓擒虎,並且改名韓忠。
韓忠與侯蘇蘇的父親同在韓擒虎麾下,他又終身未娶,沒有兒女,視侯蘇蘇如同己出,若非年紀大了,下不去水反成拖累,他便要和韓世諤一起強闖西苑了。
侯蘇蘇上了船,見到韓忠便如見到了父親,淚如雨下。
韓世諤催促道:“蘇蘇,快進去換件衣服,彆著了風寒。”
“韓哥,你不該冒這個險,豈不是要連累了韓家。”侯蘇蘇忽然驚覺起來。這件事連韓忠都驚動了,只怕紙包不住火,早晚要被別人知道,那可是與謀反等同的大罪!
韓世諤正色道:“韓家已經沒人了,你不用擔心。”
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自從辭去軍職以後,便將家中奴僕婢女盡皆遣散,只留得一些細軟在身邊。如果不是韓忠三番五次前來探聽侯蘇蘇的訊息,他也不肯牽連韓忠。
如果不是劉子秋的穿越改變了歷史,楊廣要到十年以後才在江都被弒,韓世諤也就沒有這樣的機會。而侯蘇蘇在西苑一呆三年,連楊廣的面都沒見過。因為思念情郎,終致懸樑自盡,還留下幾首遺詩。楊廣知道以後,感念侯蘇蘇的才貌,追封她為夫人。訊息傳出,逼著韓世諤徹底倒向了楊玄感,參加了二徵高麗期間的大叛亂,兵敗被擒。不過,在押解途中,韓忠出手相救,二人一齊逃向深山,竟致終老山林。
劉子秋的穿越,不僅改變了楊廣的命運,也改變了韓世諤、侯蘇蘇的命運,甚至改變了韓忠的命運,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吧。
他兩個只顧在船頭說話,陳芳菱卻已經忍不住打起了噴嚏。韓世諤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蘇蘇,陳姑娘,你兩個快進去換衣服吧。”
女孩子非比男人,船艙裡準備了幾套換洗衣服,都是侯蘇蘇在韓家時所穿。陳芳菱身量卻與侯蘇蘇相仿,穿著侯蘇蘇的衣服倒也合身。
兩個人從船艙裡走出來時,一樣的嫵媚,一樣的妖嬈,看得韓世諤神情一滯,慌忙說道:“陳姑娘,不知你要到哪裡去,我讓韓叔送送你。”
陳芳菱咬了咬嘴唇,說道:“金銀細軟都丟在苑中,回家又恐牽累家人,奴家能到哪裡去。韓公子在苑中對奴家的承諾,莫非轉頭便忘了吧。”
韓世諤心道,我只答應帶你出苑,侍奉終身是你自己說的,卻不在“交易”裡面,怎麼能怪我忘了?如今的韓公子可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陳芳菱嬌俏可人,他倒也不介意享享齊人之福。只是侯蘇蘇就在旁邊,叫他如何開口。
侯蘇蘇有些狐疑地看了韓世諤一眼,說道:“既然陳家姐姐無處可去,韓哥,就先帶上她吧,也是我拖累了她。”
陳芳菱多機靈的人兒,慌忙說道:“你才是姐姐,妹妹不敢僭越。”
這番話更是此地無銀,侯蘇蘇歸能還不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從此咱們姐妹便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僭越不僭越的。韓哥,如今都是有家不能回了,你說我們去哪裡好呢?”
侯蘇蘇的心思,只要能和情郎廝守終身,五湖四海皆可去的。
“這個不消你們擔心。”韓世諤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胸有成竹地說道,“咱們下江南,投奔表哥去!”
此時,拓跋部的接風酒宴也落下帷幕。接風酒宴連擺了三天,並非專為劉子秋而設,只是每天參加酒宴的人卻越來越多。但今晚這場酒宴絕對算得上是三天來最盛大的一場,因為應邀參加明天婚禮的人,今天已經全部到齊了,劉子秋算是最後一個到的。
拓跋木彌也不含糊,介紹劉子秋的時候,直接稱他為大隋西海郡太守,卻暗中注意諸人的反應。在座的都是西海郡各部落的首領,聽說劉子秋是西海郡太守,有人立刻百般逢迎,有人卻暗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