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劉子秋那個泥腿子除了一身蠻力,還有什麼本事?說不定早已經死在亂軍之中。再說了,你的庚帖給了人家,人家不是始終沒有回信嗎?熱臉貼了冷屁股,有意思嗎?”
謝翁山卻已經明白了,嘆息道:“王世充這是想把謝家和他綁在一起啊!若是王世充兵敗,謝家上下數千口都要替他陪葬。老三,你上了他的當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別看謝家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內裡也是暗潮湧動。謝家三兄弟當中,謝翁達是老三,執掌謝家的只能是謝翁山這一支。現在,謝翁達還可以在謝家說得上話,可是過個兩三代以後,他這一支也只能和秣陵鎮上其他姓謝的人家一樣,逐漸遠離謝家的中心。憑什麼一切都是長房的,謝翁達心有不甘。
恰好在這時候,王世充找上門來。當然,謝翁達也沒有想過要奪謝翁山的權。只是王世充答應了謝翁達,等將來奪了天下,扶持他這一支成為中原一大世家。這樣的條件令謝翁達無法拒絕,這才明裡暗裡幫著王世充。雖然是親兄弟,但各人所處的位置不同,謝翁達即使明白這個道理,他還會義無反顧地把謝家綁上王世充的戰車。
門外忽然傳來“咣噹”一聲,似乎打碎了一隻花盆。謝蘊拱手道:“父親、二叔、三叔,你們稍候,孩兒去看看。”
到底是傳承千年的世家望族,即使面對如此危局,謝蘊仍然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卻只見地上散落著幾塊碎瓦片,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後院的一棟閣樓上,謝沐雨正按照劉子秋當日教的方法調著茶湯。茶葉是清明前的嫩葉炒制而成,全部都是一芽一葉。水是婢女們從附近山上挑下的泉水,而小火慢慢煮沸。這樣沏茶几乎成了她每天的必修功課。
忽然,謝志武匆匆闖了進來,大聲說道:“妹妹,不好了!”
謝沐雨笑道:“二哥,你怎麼總是這樣慌慌張張的,爹看見了,又要說你不如大哥穩重了。來,先嚐嘗妹妹新泡的茶,消消火氣,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說。”
謝志武一臉地焦急,連聲說道:“妹妹,你快跑吧。爹和爺爺他們正在商量,要把你嫁給江都的王世充!”
兄妹三人當中,老大謝志文行事太過一本正經,反倒是二哥謝志武與謝沐雨的感情最好。而謝志文、謝志武人如其名,一個好文,一個好武。
劉子秋離開江南的時候,曾經傳授過謝志武一些武藝。不過,劉子秋說過,這些武藝不可輕示於人,只許他悄悄練習。因此,謝志武每次練功都躲在後院的一個偏僻竹林裡,這個竹林恰巧就在謝翁山議事的那間房屋的後面。
當初,劉子秋知道謝志武天資欠缺,不是練武的材料,因此並沒有傳授他全部功法,而只教給他開合轉晴、左顧右盼、大蟒搖頭這幾式內功,可以鍛鍊他的聽力和目力,另外又傳授了他五禽戲,可以強身健體。不過謝志武十分刻苦,寒暑不輟,體格也日益健壯,聽力和視力都有了極大的長進。謝翁山他們爭論到後來,聲音漸漸高亢,竟被謝志武聽了個大概,慌忙跑來告訴謝沐雨,還不慎打翻了一隻花盆。
謝沐雨並不驚慌,淡淡地說道:“爹爹已經把小妹的庚帖給了劉家,劉家雖然一直沒有迴音,但爹爹是守禮之人,又怎會答應小妹另嫁?哥哥不用擔心。”
謝志武多少參與過一些家族事務,知道婚姻對女孩子來說十分重要,但對整個家族而言卻是微不足道,只怕這一次謝翁山也只有犧牲謝沐雨了。看到謝沐雨滿不在乎的樣子,謝志武不由跺了跺腳,說道:“我聽爺爺的口氣有些鬆動,這回恐怕爹爹也做不了主了,唉,都是三爺爺在裡面使壞。妹妹,趁他們還沒決定下來,你趕緊跑!”
謝沐雨搖了搖頭,說道:“我一個女孩家,又能跑到哪裡去?”
謝志武靈機一動,說道:“對了,長山村!你跑到長山村去,我這就幫你去找條船來。”
他是個急性子,說做就做,轉眼間便跑得沒影。
那邊,謝蘊四周檢視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這才慢慢踱回屋裡,拱手說道:“父親、二叔、三叔,大概是隻野貓不小心碰翻了花盆。”
謝翁達點了點頭,說道:“大哥,二哥,其實王世充原先還提了另一個條件。他有一個女兒,年方十二,生得美貌端莊,有意嫁與志文為妻,已經被小弟勸住了。如果大哥不肯將雨兒嫁過去,只怕王世充又要舊事重提了!”
如果謝志文娶了王世充的女兒,而謝沐雨又嫁給了王世充,這樣一來豈不是亂了輩份。胡人向來不顧廉恥,兒子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