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李如松不由驚叫了起來,然而立刻被李成梁喝止住:“瞎嚷嚷什麼?你們還怕外面計程車兵們聽不見後院起火的訊息嗎?如松,你給我安靜地聽著,什麼話也不要多說!如柏,你先靜一下心,再慢慢把事情都說出來!”
“是!”李如柏定定神,又抓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兩口,這才喘著氣說道:“父帥,努爾哈赤那個混蛋背叛了我們!我們前腳剛到錦州,他就迫不及待地率領麾下精騎向長城邊關發起進攻。接連攻克撫順、瀋陽等地,一路直撲都司”
李如松好歹鬆了口氣,“遼陽城高牆堅,寇兵雖然眾達三萬,急切之下也是攻不進去的。”
“大哥!”李如柏哭喪著臉叫了起來,“努爾哈赤手下並非只有我們原先預計的三萬人,而是足足六萬精騎!還有啊,那個該死的監察使李書林也騙了我們,他早已收買了城中守將,等努爾哈赤大軍一到就開城投降了!”
李如鬆一下子傻了眼,“這怎麼可能?”
“我們中計了,聲東擊西、驅虎吞狼,蕭弈天真是好計策啊。這浩殤天下,也只配交給這樣的人。”李成梁喟嘆一聲,心中萬丈豪情頓時都煙消雲散。“面對內閣戚繼光軍和建州土蠻的前後夾擊,光憑廣寧、寧遠兩道關隘和錦州的人力財力,我們還能夠堅持多久?下一步何去何從,松兒、柏兒,你們也自己拿回主意吧。”
“現今之計,再作抵抗已是不可能的啦。”李如松小心地分析到,“敵人的總兵力數倍於我,況且內閣近衛軍和女真精騎又都是善戰的勁旅,我們可以說是毫無勝算的。”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李如柏撓著頭插話道:“內閣為什麼要和女真人聯手?只要山海關在他們手上,兩個近衛軍師再加六旅朝鮮兵的力量就不是我們所能夠抵擋的,何必還要多此一舉讓女真人分一杯羹呢?讓女真的勢力侵入遼東長城以內,這對帝國而言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啊!”
“對啊,”李如松心頭突然一個靈光閃現,“難不成說內閣要放棄遼東了!”
李成梁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不可能!蕭弈天的戰略主張一直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像放任女真人佔據遼東進而威脅北京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說得直白一點,要是他能夠容忍土蠻控制遼東,為什麼就不能容忍我們李家呢?遼東都司幾十年來一直是護衛帝國東北邊疆的樊籬,他們如今想要撤除這道防線就只能說明一種可能。”
“那是”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拆去籬牆是因為再也沒有防守的必要和價值,蕭弈天要開始進攻了。”李成梁頹然長嘆一聲,“我們就像弈局上一顆的不安分棋子,因為縱橫沙場斬將立功而自得,卻忘記了自己作為棋子的本分,忘記了自己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別人的一念之間。要是能早一點看透這迷局不,”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道:“就算看到了這番宿命,又有幾人甘於接受這一受控於人的結局呢?”
“大人,情況的發展真和您預計的完全一樣。努爾哈赤一口咬住了我們放出的魚餌,率領六萬土蠻部隊攻入遼東都司,行程中與當地漢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慕容信光緊跟在蕭弈天身後,一邊快步走下天相殿前的漢白玉階梯一邊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可就有向東北出兵的正當理由了。”
帝國首相微笑著回答:“你已經看過李書林的報告了,覺得努爾哈赤這個人怎麼樣?”
“李書林的報告中指出:努爾哈赤的表現和其他女真酋長不同,他起初對我們的條件顯得並不太熱心,甚至可以說有些敷衍的意味,”慕容信光嘿嘿笑了起來,“然而,當李書林提出增高對奴爾幹徵收的賦稅貢物之時,他反倒突然顯得主動起來,比那些老財迷們積極多了。在會議後的宴會上,李書林向女真人暗示索要賄賂,努爾哈赤立刻就派人前去準備”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書林對自己扮演的角色也把握得很好,一個短視的帝國、一名貪婪的使者,這確實足夠讓人放下戒心的了。當然,努爾哈赤這個人也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啊。憑十三副鎧甲起兵報殺父大仇,只用了不到四年便征服了整個建州女真,將千里沃野據為己有。在李成梁煽動奴爾幹暴亂的時候,他又站在帝國這邊假天子之命討伐海西四部,藉助遼東都司的支援豐滿羽翼翦除異己。建州奴爾幹遼東,哼,恐怕他還有問鼎中原的野心吧。”蕭弈天突然停住腳步,此時兩人已經來到大明門前。“不過,我想你也未必清楚的是,出兵遼東表明上是要剷除李成梁的勢力,實際上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啦。”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