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大人是個有真本事的,這只是舉個例子而已,畢竟不是所有的督軍都像周鯉這般知兵,不懂裝懂充行家,仗著李雙喜跟前行走過的身份橫行,在軍中比較遭人嫉恨的傢伙,數量雖然不是太多,但多少總也有那麼幾個。
王彬自然不知道他們攤上了一個最好的督軍,正在腦海中反覆模擬自己的計劃,就看剛剛派出去那探子又回來了,急匆匆道:“王頭兒,那廝朝著補充營去了,那邊的弟兄我都關照過了!”
“好,跟老子走,咱們今日也做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王彬眼珠一亮,脖子一梗,領著幾個手下蜂擁而出。
之所以選擇在補充營下手,他也是有自己考量的,若是在正規的營頭動手,天知道會不會有長官過來,若是真是正好撞上,那長官就是再怎麼護著自己,也不可能對自己毆打五品官視而不見,到時候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對於這種玩命的差事,在過程中出現不可預知是最可怕的,能避免最好還是避免。
在補充營就沒這麼多事情了,這裡的最高長官和自己平級,而且今天還剛好有事出去了,拉練的命令是自己下的,他這個外委千總雖說不管那裡,但在對方長官不在的情況下,下達一個內部演習的命令,這還是沒有問題的,外面把守的兵丁也被他買通了,只要周鯉想要進去,立刻義正言辭的拒絕,然後等著這位上官發火,他便從旁衝出去動手。
很天衣無縫的計劃,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周鯉來到補充營的時候,離著老遠就聽到裡面的喊殺聲,再看看營內眾軍士正在會操,心中頗為好奇,便問引路的兵丁道:“原本以為補充營士氣不振,想不到竟然也是這般熱火朝天,他們經常會這樣訓練嗎?”
帶路兵丁自然不知道王彬等人的計劃,心中也有些好奇,不過這畢竟關係到他們在新長官心中的印象,昧著良心答道:“補充營雖說裝備差些,但也都是精壯小夥兒,平日裡訓練還是很勤勉的。”
“不錯,很不錯,跟本官進去看看!”
周鯉表示滿意,興趣更加濃厚了幾分,信步便要往裡面走,誰知剛剛走到營地門口,守門的兵丁便將手中長槍一頓,在地面上磕的砰砰作響,適當的增加了一下威勢,實際上也是為他們自己壯膽子,畢竟他們要攔截的可是一位五品上官,不是誰都有細柳營軍士那份膽量的,尤其在他們還憋著犯壞的前提下。
“大人,營內正在操練,閒人不得入內!”守門兵士義正言辭,並且目光灼灼的看著周鯉,心中已經做好了捱打的準備,不過想來一個文官的拳腳,也不會有多麼疼,還是王千總給的那五兩銀子比較划算。
帶路的兵丁大怒,正要厲聲斥責,並且將周鯉的身份說出來,卻見周督軍很認真的看了看那兵丁,突然眉花眼笑道:“很好,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兵,恪盡職守啊,回頭我給你家大人說說,好歹升你個一級半級的!”
守門兵丁身子一軟,差點當場跪下,他萬萬沒想到周鯉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是應該惱羞成怒嗎?這些文人不都在乎面子嗎?為什麼這廝竟然會誇獎我,還要升我的官?這完全不科學嘛
正琢磨著,卻見王彬拎著幾名手下好死不死的衝了過來,王千總此刻滿臉的義憤填膺,劈頭便是一句:“兀那賊廝鳥,我等軍中兄弟,不過恪盡職守而已,豈能容你肆意侮辱!”
這句話粗中帶細,白中有文,而且喊起來朗朗上口,隱隱還有幾分氣勢在內,乃是王彬昨日求了個念過書的同僚特意想出來的,就是為了給周鯉以當頭棒喝,按照常理來說,這等文人遇到此事,必然先要開口辯解,趁他措辭的工夫一擁而上,將那廝暴揍一頓,之後轉身便走,這才是最完美的計劃。
可問題是這句話沒問題,聽這話的人卻找不到,那守門兵丁還沉浸在百思不得其解,以及有可能升職的喜悅當中,原本計劃他要過來哭訴兩聲,以增加此事的狗血情節,將一個被上官無禮欺壓的軍中好兵形象刻畫出來,偏偏此時他早就忘了此節,滿腦子都是‘周鯉為什麼會這麼說’,以及‘我會不會真升職’等念頭。
見那小兵似乎有臨場退縮之意,王彬心中暗罵一句,卻也不太當回事,畢竟就算沒有這出,最多也就是少幾分彩頭,少了一場帶動群眾情緒的哭戲而已,什麼都影響不到,自己照計劃進行便是。
當務之急,是儘快將周鯉打翻在地,自己擺上幾個威武的造型,然後帶著手下揚長而去,其餘的事情讓士兵們自己腦補就可以,反正早已經撒出人手,就等著一出開始後便鼓動情緒,保證吃不了虧。
第二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