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這是他們登上仕途頂峰的主要原因之一。吳永的信以及吳永親口所述,讓李鴻章異常重視龍謙對於當前局勢的看法。
“龍謙,吳永自稱是你朋友。他曾與老夫說起你對解決戰亂的策略,很有見地。今日慶王與老夫就細細聽你講來。無須顧慮,但說無妨。”終於,李鴻章轉入了主題。
“王爺,中堂,”龍謙低首道,“此事極難。卑職並無好招。所以,卑職對王爺與中堂欽佩之至﹍﹍”
“這叫什麼?欽佩我倆?什麼意思?”奕劻一路上已經與龍謙熟了,聞言不禁奇怪。
“似這等出力不討好的差事,也就是王爺與中堂願意擔著了﹍﹍”
李鴻章哼了一聲,這一類的恭維話聽的太多了,何況他在上海已經反悔過,幾乎要返回廣東呢,“龍將軍,吳永的才具,我是清楚的。那些想法不是他的,他也沒有貪天之功為己有。慶王與老夫招你來,是想聽聽你的見解。那些話,不必說了。”
“是。卑職以為,洋人無意顛覆我大清。我堂堂中華,一千一百萬平方公里有餘的國土,四萬萬民眾,絕非洋人所能鯨吞的。列強之目的,或著蠶食,如日俄德,或者掠奪財貨,如英法美。想要將大清朝廷推翻,一口將中國吞下是做不到的。而且,洋人各懷心機,絕不會步調一致,他們所圖的,不過是在華利益而已。此為主。因拳民攻擊使館,震動天下,傳教士及教民多有損傷,故洋人定要追究責任,懲辦禍首。此為輔。”
“唔,說下去。”李鴻章端起茶杯,“老夫年紀大了,口常幹,你繼續說。”端茶送客是官場通例,他倒是放下了架子,特意做了說明。
“謝中堂。卑職年輕,見識淺。說錯了,還望王爺與中堂恕罪。卑職在太原蒙太后與皇上召見,授以使命,一直琢磨洋人可能提出的要求。在卑職看來,以下幾條。怕是題中應有之義。”
“哦?細細說來。”
“是。其一便是懲辦禍首。其二為索取賠款;其三嘛,大概會提出使館保衛由各國自行負責;其四便是拆除海防設施,比如大沽炮臺;其五,或許會提出自大沽至北京沿線駐紮各**隊,保證其交通安全﹍﹍”
李鴻章眉毛一揚,“據說你那位德國長大的部下拜會德國公使,這些條款,可是德國人的意思?”
“不是。司徒均未曾見著公使。這些條款,都是卑職站在洋人立場上想的﹍﹍”
“唔,依你所見。如果洋人提出這些要求。我方該當如何應對?”
“所以卑職才欽佩中堂大人。這就臂如做生意,我方現在是一點本錢沒有,如何與對方討價還價?依卑職看來,國土為重。銀錢為輕。展期支付。局勢一但有變。我方的機會就來了。比答應洋人在我要害支援駐兵為上。懲辦禍首可以,賠償軍費也可以商量。拆毀炮臺也可以答應他。唯獨不能讓他們在咱大清的國土上駐兵!”
李鴻章揚起臉沉思著。龍謙所說的,他都想到了。甚至比龍謙說的更多。臂如逼迫慈禧還政於皇上。但正如龍謙所言,自己手裡無牌可打﹍﹍
“為什麼懲辦禍首可以?這事關朝廷的臉面哪。”
“在追究懲辦所謂的禍首上,洋人的意見應當是一致的,怕是我方無法轉圜。不過,所謂禍首,應當是主張攻擊使館教堂者,不能擴大至主戰派,更不能延及太后與皇上,以動搖國本。若是範圍擴大,難免損傷軍心民意﹍﹍”
就這場荒唐的戰爭,李鴻章與奕劻是徹頭徹尾的反戰派,倒不能說他們就是投降派,奕劻不論,李鴻章反戰的出發點自然是建立在對力量對比的清醒認知上。現在龍謙限定了禍首的範圍,尤其是他說出不能涉及到太后與皇上,令李鴻章十分驚訝。感到眼前這位自稱是海外歸來的青年,倒像是在官場上浸泡了許久的老油條。
“龍謙哪,你這樣講,是不是擔心你被洋人所追究啊?”奕劻插了一句話。
“回王爺。卑職之所以提這點,非為卑職個人計。卑職奉命勤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洋人敗於卑職,是他們無能。若是卑職所部殘殺戰俘,還可以商議。卑職並未違反國際通則,想那洋人雖然殘暴,但總得講道理,至少在面子上得講道理。此番京畿戰事,武衛左軍,武衛前軍以及其他部隊,與洋人多有交戰,若是朝廷不據理力爭,以後誰還敢打仗?”
“你倒是將自己撇的清白!若是非要追究呢?”李鴻章哼了一聲。
“不能涉及太后,不能涉及奉命抵抗的將領,這是底線。至於那些不顧自身實力,違反國際慣例的官員,保是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