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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啟哲在城頭看得“啊”了一聲,心道:“這才是戰爭的藝術啊,看似笨重的鐵甲騎兵事實上有其獨道的機動靈活性,完顏宗翰能做到大元帥的高位看來並不全是靠了他老孃的肚皮,他是自己真有料啊!”
金國騎兵們的戰馬揚起漫天的飛塵,鐵甲鏗鏘,士兵們嗬嗬大叫,手舞大刀長矛向宋軍中軍疾如雷電般地殺來。大地好象是一面大鼓,而數萬只馬蹄便是鼓杵,敲得大地隆隆作響。
城頭上觀戰的百姓見金兵這般勇猛,心想這次可要贏大錢了,他們大聲歡呼起來,聲嘶力竭地為完顏宗翰加油,完顏宗翰又從“老帥哥”被提升為了“好個有種的爺們兒”,老百姓可真是現實啊,不認愣的,只認橫的!
宗澤見金國左翼騎兵衝了上來,也下令讓自己的騎兵衝鋒。
宋國騎兵和步兵的比例大概為一比十,全軍以步兵為主,騎兵的數量也就三萬不到,雖然比左翼金國騎兵要多,可要是想抵擋這麼猛烈的衝鋒,必須得全軍上陣才行,可趙構偏偏要以“龍體”為重,硬留了一萬騎兵在自己身邊護駕,這次衝上去迎敵的宋國騎兵只兩萬不到,二打一宋兵就非敗不可,現在是一打一,宋兵更不行了。
宋國騎兵是右翼,與金兵左翼相對,他們是正對著的兩支部隊。金軍騎兵是衝向宋軍中軍的,是斜著向前,而宋國騎兵衝鋒卻是向前迎戰金國騎兵的,所以是直線衝擊,這樣就成了宋兵從側面進攻金兵,佔了一小點的便宜。
兩支騎兵隊伍轟隆隆的接觸上了,在剛一接戰的時候金國騎兵發生了一點混亂。可就在這時,五人小陣終於體現出了它的靈活性,由五人小陣組成的柺子馬轉頭改向宋國騎兵攻來。
兩軍相互對沖,他們的交鋒就象是兩顆巨大的恆星在高速前進的途中相互撞擊到一樣,猛烈而熾熱,火花四濺。在雙方的接觸面上,士兵們揮刀急砍,挺矛猛刺,人和馬的鮮血在迸濺塗抹,武器撞擊所產生的火花在陽光下的照耀四散飛射,彷彿要和太陽比比到底是更亮些。戰鬥中士兵們的吼叫聲震盪著大地,也向天空發出最強悍的轟鳴。
一名金兵的長矛刺入了另一名宋兵的胸膛,那名宋兵慘叫著落馬,可他在臨死前卻用盡身上的最後一點力氣,緊緊地拖住那名金國騎兵的戰馬馬腿,把那馬拉倒,金兵從馬上摔了下來,和那已經死了的宋兵一起被後面衝上來的戰馬鐵蹄踏成了肉泥。
一名宋兵的長刀砍裂了一名金兵的鐵甲,砍斷了金兵的左臂膀,可那金兵就在自己手臂離體的同時,右手的長刀卻又一揮,削飛了那宋兵的頭顱,這一剎那間,另一名疾衝而來的宋兵又同樣砍掉了這名金兵的頭顱。兩顆頭顱滾到一起,他們活著的時候是生死仇敵,死去時卻鮮血互溶,共染塵埃。
面對著喊殺聲震天動地的戰場,城頭觀戰的臨安百姓卻安靜了,他們呆呆地看著這血肉橫飛的場面,這比那日莫啟哲攻入臨安更讓人恐怖,那次戰鬥只見其慘,卻不見其烈,可今天城外的戰場卻是地地道道的兩軍相戰,其悲壯的程度是生活在和平中的普通百姓所無法想象的。
莫啟哲嘆了口氣,和平真是要用鮮血來換得啊,為了整個天下的和平,還要流多少血呢?母親再也見不到兒子,妻子再也見不到丈夫,幼兒再也見不到父親,這一切僅僅是因為統治者要使頭上的皇冠更燦爛一些,一將功成萬骨枯,那立一國呢?要枯多少骨?
在密集堅厚而又靈活機動的金國騎兵大陣的猛烈攻擊下,宋國的騎兵終於抵擋不住了,開始慢慢後退,那情景就象一個巨大的冰質的行星撞擊在一個同樣巨大的卻是鐵質的行星上那樣,雖然它們一樣的巨大,但冰質行星的崩潰卻是無法抗拒的必然命運。宋國騎兵開始向後潰退,可他們越退,金國騎兵就迫得越緊,咬住不放,非要盡數消滅所有的宋騎不可。
宋軍中軍後面觀戰的趙構一開始見到宋國步軍得了小勝,心中歡喜無法形容,只道完顏宗翰能知難而退。完顏宗翰是怎麼想的趙構不知道,可如果是趙構自己見到作戰失利的話,那他是一定要停止進攻,並且想想是不是要“暫避敵鋒”的。
現在他看到金軍在柺子馬衝鋒中佔了上風,心裡就有點兒害怕了,在馬上左看右望,便想著要回營。他身邊的太監康屢也哆嗦著問道:“皇上,金兵這麼能打,咱們是不是要先回營等等訊息啊!這裡交給宗將軍就足夠了,皇上龍體貴重,不宜在險地多留啊!”
趙構點頭道:“對對,咱們先回營吧!宗將軍,宗將軍!”他一邊高聲大喊,一邊向遠處指揮作戰的宗澤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