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爭鬥已經到了針鋒相對,只剩下最後一張薄薄的紙沒有捅破的地步。天子還掌握著名義上的優勢,但面對袁家rì益膨脹的勢力,他也是憂心匆匆,夜不成寐,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論功雖然暫停了,但是曹cāo的任命卻很快就下來了,他因功升任鎮東將軍,領兗州刺史,坐鎮陳留。主持對相鄰州郡的軍務,除了兗州之外,徐州、青州亦在其統轄範圍以內,可謂是位不高而權重。如果他能控制好這三州,那天子東西合縱的計劃就可以實現了。
天子的目光落在了曹cāo身上。對他每一個舉動都非常敏感,甚至敏感到了有些神經質的地步。曹cāo今年已經二十九歲,在官場上也混了近十年,這次擔負這樣的重任,他一點也不顯得怯場,到了兗州之後大刀闊斧的進行整頓,藉著清除yín祀的由頭,一口氣殺了許多和他不對付的豪強。
這其中他在對濟南的處理最為突出。濟南在西漢時是城陽景王劉章的封國,因為在剷除諸呂的鬥爭中。劉章有大功,所以被特詔在國內立祠。濟南屬齊文化圈,齊人本來就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相信神仙之類的說法,神仙文化昌盛,西漢一代大半方士都出於齊,所以國內各種祠也非常多,僅濟南一國就有六百餘祠,可謂是隨處可見。祠多了。藉著鬼神名義斂財的人也就多了,普通百姓沒多少錢,祭祀當時掌握在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手裡,在政權之外,他們又掌握了神權,更加不可一世。
曹cāo一到,首先彈劾青州刺史不稱職,然後上書推薦自己在巴蜀征戰時認識的巴郡閬中人嚴羽為青州刺史。他的上書自然得到了天子的認可。嚴羽上任之後,曹cāo對濟南下了手。把那些祠堂一一毀壞,那些把握神權,橫行鄉里的人也一一抓拿歸案,關的關,殺的殺,下手之狠厲讓人不寒而慄。
說來也奇怪,曹cāo毀了那麼多祠,卻沒有毀壞老君祠,而老君祠正是張梁任青州刺史時主持建造的,那些掌管老君祠祭祀的人。多少都和太平道有些關係。這裡面的原由,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當然,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曹cāo雷厲風行的手段也遭到了不少反抗,彈劾他濫用權力的奏章像雪片一樣飛來,不過都被天子摁住了。這時候不要說殺錯幾個人,就是曹cāo在青徐一帶大開殺戒,哪怕他把青徐一帶的豪強全部殺光,只要他還控制得住局面,天子都不會說他一個字。如果控制不住局面呢?控制不住局面的人只剩下一個用處,那就是當替罪羊。
曹cāo對此心知肚名,所以他也是如履薄冰,過得比天子還緊張。
唯一輕鬆的似乎就是劉修了。劉修除了每天進宮聽天子暢談中興藍圖或者擔心袁家坐大之外,就是回家陪老婆,用心耕地,功夫不負有心人,沒人競爭的王楚再次懷上了,每天幸福的吐著,吐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卻眉開眼笑的說,這次孕期反應比上次還強烈,應該是個兒子。
劉修很無語,不過他也知道王楚是什麼心思,她和長公主沒法比,能比的只有風雪,風雪是個胡人,她的兒子有胡人的血脈,在重視華夷之辨的大漢,她生的阿牛隻比女兒好一點,只要她能生個兒子,就肯定會比阿牛地位高一些。
劉修自己對此無所謂,可是他無法扭轉其他人的思維,而從他內心來說,他也不希望自己將來的繼承人有胡人血統,畢竟這不僅僅是他一家的產業,而是整個漢人的產業。
如果長公主命中註定無子,那由王楚生一個兒子來繼承,的確也不錯,誰讓王楚命中註定有子為帝呢。這話現在不能亂說,可是等到要爭天下的時候,就多少能有點用處。
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也說不準,自己橫刀奪愛,把她從天子的魔掌中搶了過來,那她生個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倒也和相士的預言相符。
劉修偶爾用玩笑的口wěn和王楚說起這件事,王楚就又歡喜又害怕,歡喜的是劉修也希望她生個兒子,害怕的劉修真有造反的念頭,雖說如今天下大亂的徵兆已經很明顯,可是造反畢竟還是一個滅族的滔天大罪,輕易說不得的,更何況天子還對劉修一直保持著戒心。
“在外面可不能胡說呢。”王楚關照劉修說。
“哈哈哈”劉修撫著王楚還沒有變化的肚子,笑著說道:“這些話,我只能對你說說,就是長公主那兒,我也是一個字不能lù的。你也要留心些,誰也不能說。”
“這個我省得。”王楚連連點頭。
劉修一時興起,“我兒子雖然還沒出生,可是說不定是個貴命的人,我得扎個彩燈,為他祈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