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匆匆趕出來的衛尉劉寬一聽,嚇了一跳,不敢怠慢,連忙安排人照顧張飛等人。蹇碩根本不睬他,引著劉協向裡走。劉寬看著劉協那雖然還顯然有些稚嫩,卻透出一種自然挺拔的背影,忽然一拍腦袋:“怪不得在宮裡看不到皇嫡子,原來他一直被寄養在衛將軍府啊。”
“大人,你說什麼?”被嚇得不輕的朱雀門門候連忙問道:“你是說,衛將軍經常帶進宮來的那個孩子,是皇嫡子?”
劉寬臉sè一收,威嚴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都給我聽著,這件事不管亂傳,否則,小心你們的舌頭。”
朱雀門門候和那些守宮衛士嚇了一跳,連連點頭。
天子在殿中悶坐,忽然聽得外面有腳步聲,緊接著便看到蹇碩引著一身戎裝的皇嫡子劉協快步走了進來。一看到劉協那英姿勃勃的神采,天子頓時眼前一亮,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向前迎去。劉協見了,趕上兩步,雙手交叉舉在胸前,曲身撫心一拜:“兒臣協,拜見父皇。甲冑在身,恕兒臣不能全禮,請以軍禮見。”
天子一愣,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一把拉住劉協的手臂,摸了摸上面的甲片,笑得合不攏嘴:“啊呀,是真的甲片啊,一定好重的吧?來來來,阿協,別太累著了,脫下來,脫下來。”
“回父皇,兒臣不嫌重。”劉協甜甜一笑:“兒臣每天都要穿著這身甲冑練習騎shè半rì,已經習慣了。”
“哦?”天子又驚又喜,捏捏劉協的手臂,又摸摸劉協的胸口,高興的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的阿協真的很結實,比朕還要結實幾分呢。不過,除了騎shè之外,可曾學些別的?”
“回父皇。”劉協再施一禮:“兒臣上午習騎shè,下午隨不其侯讀書,現在已經讀到《孟子》了。”
“是嗎?來來來,與朕說說,這孟子的王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天子大樂,拉著劉協上了殿,與劉協論說起來。劉協不慌不忙的回答了天子幾個問題,雖然見解還顯膚淺稚嫩,但他那清脆的聲音、從容的神態,想要掩飾卻又掩飾不住的童真已經讓天子喜不自勝了。天子非常滿意,連聲稱讚。
宋皇后很快也來了,她雖然已經聽蹇碩說了大致的情況,可是一看到英武不凡的劉協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她還是大吃一驚,愣在那裡,有些不敢相認。天子大笑道:“皇后,俗話說,母子連心,你認不出你的皇兒了嗎?”
宋皇后這才回過神來,上前抱著劉協,禁不住淚如雨下,她撫著劉協有些黑的小臉,心疼的說道:“我兒,你一定吹了不少風,吃了不少苦吧。”
“母后,先生說,不經風雪,難成大器,溫室裡養出來的花朵,雖然嬌嫩,卻只能當成觀賞之物,不是棟樑之材。”
“對對對。”天子連連點頭,笑語盈盈:“這是你哪個先生說的?是文先生還是武先生?”
“是武先生衛將軍。”
“哦,朕一猜就是他。”天子的臉sè一變,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他人呢?怎麼沒有伴你入宮?”
“衛將軍待罪白馬寺。”劉協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眼眶也有此溼潤:“父皇,兒臣”
天子眼珠一轉,忍不住冷笑一聲:“待罪白馬寺?這豎子又在跟朕玩花樣,嘿嘿,先用朕的皇兒來表功,討好討好朕,然後再玩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麼?朕倒要看看,他這次有沒有什麼新花樣。”
宋皇后知道最近天子的心情非常糟糕,而他雖然沒說,但是很明顯他是懷疑劉修殺死了張角,這才緊急召劉修回京述職。她雖然為劉修擔心,可是她自己沒什麼辦法,而且她相信劉修肯定有辦法解脫自己,所以也不多嘴,只是欣喜的拉著劉協左看右看,問問他在涼州的生活,問問他的學業,根本不搭天子那茬。
天子雖然很生氣,可是當他目光重新落到劉協身上時,心情又變得輕鬆了許多。當聽說劉修派來護送劉協的二十名騎士還在宮外時,他下詔蹇碩去嘉獎他們,安排他們回去覆命,然後就在椒房殿舉行了一個家宴,把何貴人、袁貴人都叫了過來,正式向他們宣佈,皇嫡子劉協回宮了。
何貴人一聽這話,臉sè頓時白了,拉著皇長子劉辨的手在不由自主的發抖。劉協是皇嫡子,又有劉修那樣的重臣做靠山,再看天子這副驕傲的表情,不用說,他很快就會被冊封為太子,何家的一切希望都已經化作泡影。如果劉協長於劉辨,那也就罷了,反正她不可能有什麼指望,可是劉協比劉辨小那麼多,她一直指望著劉辨能夠成為太子,指望了六七年,卻發現這是一場空,心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