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逃逸而去,關帷也逐步取得了朱元璋的信任,只是當朱元璋問他沈萬三原名是不是叫沈富時,他說不知。他真的不知
逃逸而去的沈萬三和陸麗娘乘坐的小船離開了應天,只是此時,沈萬三才有了與當初范蠡逃離姑蘇、從蠡口上船後的相同感覺。逃誅——陶朱!他終於明白陶朱公取此名的另一種意義。可那個陰險的關帷居然也要做起陶朱公,並且要陸麗娘做他的西施。嘿嘿,滑稽可笑 之餘,他卻也發現自己的心在顫抖。
陸麗娘也有些悔,興許不該將一切都告訴沈萬三,然而她又覺得還是應該全部告訴他,否則他還以為關帷充其量只是一個與他有隙的故人。她對關帷的情感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和沈萬三結識前,她只是覺得關帷性情陰冷而已,可他離開了陸家後,還不忘故主地上陸德源墳前焚香,這曾使陸麗娘極為感激。後來在周莊的澄虛道院,他的一番話可說是恰到好處地正中麗娘下懷。然而此次,他那陰冷的性格背後所表現出的變態、兇殘和冷酷,終使陸麗娘認識到,此人不可深交,否則將跌入他個性羅織成的萬劫不復的深淵。
當陸麗娘將關帷那天與她說的種種話告訴了沈萬三時,沈萬三至少知道關帷恨他是恨得有多深!他也有些悔,如果說,關帷仇恨的眼睛過去只能是在背後窺視,可這次,他和陸麗娘幾乎是自己送上了門去自取其辱的。然而當他聽到陸麗娘要那個關帷明日再去告發時,雖然明知這是一種緩兵之計,然而這畢竟是自己的妻子在和一個仇家商量著整治自己的事啊,他多少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苦楚。
看著陸麗娘對面坐著,沈萬三低下了頭:“那個關帷,本想得到你,得到你家的財產,因為我的出現,他如今,他和我勢不兩立地要告發我,這還不是為了要得到你,得到這財產麼?”
陸麗娘知道心中已與關帷不共戴天的沈萬三,此時也難以容忍她和關帷的相見。說不準他還不知想到哪個歪處去了:“夫君,我都說給你聽了,你是我的夫君,我和他只是虛與委蛇,拖延些時辰。你,你可千萬別當我真的要和他走!”
“這點,我不傻!要是你願和他走,那你那天就不會回來,更不會和我坐這同一條船了!”沈萬三說著,他看著陸麗孃的臉:“坐同一條船,知道嗎?三世修得同船渡,七世修得同枕眠。我和你七世修了,如今這三世的也修了。同船而渡,要是這船翻了,我和你統統掉下水去。當然哪,你也許有人在岸邊等著救你,等著要你,我可是隻好在水裡嗆水,等著淹死呢!”
陸麗娘看著她的夫君,這時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愛,禁不住動情地撲在沈萬三懷裡:“你呀,我給你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會跟別人跑的呀,你看看,你又來了!”
沈萬三也動情地撫著陸麗孃的頭,感慨起來:“這個關帷,是不是真的有點花痴。百步之內,必有芳草。一個大男人,這麼不要臉地纏著別人的老婆,自己外面不會去找呀?”
陸麗娘看了沈萬三一眼,直起了身子:“哼,百步之內,必有芳草。你呀,身邊要是沒有女人,不知會怎麼地去找你的芳草呢。從這點來說,這個關帷比起你,可也真算個男人,只要一個,得不到,絕不左顧右盼,就這麼痴漢等老婆地等!”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去做西施與陶朱公啊!”沈萬三看著陸麗娘,笑了笑:“把我送給朱元璋去,你們倆,可”
陸麗娘一下子捂住沈萬三的嘴:“官人,你別說了,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你!”
沈萬三撫著陸麗孃的手:“你呀,好的時候真好,可讓人吃不消的時候,也真是”
陸麗娘抬起頭,又圓睜了杏眼:“真是什麼?”
沈萬三看著陸麗娘,久久地無言,接著猛地將陸麗娘攬在了懷中。
三天以後,他們乘坐的小船漂在了太湖浩淼的水面上,這裡離蘇州已是一箭之遙了。
公務餘暇,朱元璋和李善長、關帷一道到秦淮河畔微服私訪。
秦淮河畔的夫子廟前,各種雜耍、生意人擺的攤子引來一陣陣擁擠的人群。在這些人群中,朱元璋正和李善長邊走邊說,關帷和幾個身穿便服的衛士跟在他們身後。
一個橘子攤前,李善長上前買了幾隻,分遞給朱元璋一隻。朱元璋接過橘子,把玩著對李善長說:“我長這麼大,只是過了江到了這應天才知道世上有橘子這東西。”說著他感慨起來:“我朱元璋出生在安徽的苦地方,自小給人放牛,父母兄弟都死於貧病交加。說真的,我生平最恨奢侈,平日裡也只是粗茶淡飯足矣!”說著他撕開橘子皮,抽出橘子的一根根筋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