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碩未貼平的眼睛突然變得無神,手也變得異常無力,但是他的右手卻出乎意料地舉了起來,異常堅定地指著西南方向,那裡有他地家,有他的牧場,有他的牛羊,有他的家人,還有他的希望他的兒子。碩未貼平的喉嚨咕嘟了好幾聲,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他的生命也隨著那聲舒氣,黯然地消失在無盡地草原和天地間。
“碩未貼平兄弟!”祈支屋悲痛萬分,緊緊地抱著碩未貼平那越來越冰冷地身體,淚水一滴接著一滴地落在碩未貼平的衣襟上。
在呼呼的風中,流著眼淚地溫機須者輕聲地唱起那首康居民歌:“你已經聽不見這支歌,你遠去了,我的好兄弟,你已經回到祖先的領地去了。你是否知道,你永遠不會變成雄鷹,永遠飛不回科西伊列西(塞種人對錫爾河下游的稱呼),看不到那頂帳篷,不能對它說:‘哦,我的家鄉,我回來了!’你已經永遠地飛走了。”
聽著耳邊那低沉的歌聲,混合在遠處的河聲中如咽如泣。看著遠處的藍天、白雲、草原和雪山,祈支屋突然在歌聲中明白,不管哪個民族,不管它曾經強盛還是衰落,它總是充滿苦難,無數的苦難最後彙整合了這廣袤的大地、草原和戈壁,人民在這沉重的苦難中生活、延嗣,艱難中卻沒有忘記對美好的渴望,自由、幸福,對這些理想的渴望最後彙整合了碎葉川,衝開苦難的大地,向美好的彼岸咆哮奔流而去。
這個時候,一陣渾厚雄偉的號角聲喚醒了整個碎葉川大地,它如同是神的目光俯視著這塊富庶的草原,俯視著一萬多忐忑不安的聯軍軍士。
隨著號角聲,沉悶的馬蹄聲緩緩響起,一片白色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上萬北府廂軍排著整齊的方陣橫線隊形,徐徐向前壓來。而碎葉川對面也出現了這麼一支隊伍,只不過他們的鎧甲是黑色的,也異常整齊地立在遠處,排在聯軍回家的路上。
正在準備涉水過碎葉川的聯軍軍士們知道了,他們被北府軍包圍,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殘酷的廝殺,他們只有兩個結局,要不投降,要不是戰死。
祈支屋輕輕地放下碩未貼平的屍體,摸了摸貼在胸口上的藥瓶,心裡暗自說道:“好兄弟,我一定會把仙藥帶回給你的兒子。”
不一會,在一陣潮水般的歡呼聲中,北府廂軍揮舞著馬刀,高呼著衝了過來,他們排成幾條橫線,以三個大錐形為嚮導,很快就插入聯軍那混亂的隊形中。很快,碎葉川響起了巨大的喊殺聲,遠遠地遮住了碎葉川的河聲。
到了黃昏,潮水早就退去了,地上滿是屍體,兵器刀槍胡亂地丟在一邊,戰馬在旁邊仰首悲嘶,想喚醒躺在那裡的主人,但是迴響在天地間的悲鳴卻只能幽幽地飄蕩在暮色的風中,如同這些飄落在異鄉的魂魄。
在狼藉的地上,祈支屋也靜靜地躺在這裡,他空洞的眼睛望著天空,似乎只是躺在這裡傾聽遠處的河川奔流聲。他身上的衣襟被利刃劃開了好幾個口中,而在其中的一道口子,一個灰青色的瓷瓶露出半截瓶口。
越來越冷的風如同那越來越黑的天色一樣,很快就撫過了這塊荒野,撫過了祈支屋滿是血汙的臉龐,然後繼續向西,向那遙遠的地方吹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征前夕
更新時間:2009…1…7 0:14:59 本章字數:5768
碎葉川那一場算得上是第二次西征第一次接觸戰結束主帥曾華還待著長安。不是他戀家不願意走,而是他在一邊等待西征大軍的彙集,一邊做西征之後的安排。
按照計劃,這次西征要調集朔方、晉陽、南鄭、成都、酒泉、西寧駐防都督轄下廂軍六萬餘人,加上從朔州、冀州、秦州、兗州、梁州調集的配屬府兵有十四餘萬,總計二十餘萬,正源源不斷地向西彙集。按照軍機參謀署的部署,沙州設定了高昌、龜茲和姑墨三個彙集地點,而陸軍部、戶部、轉運部、軍務司三部門聯署在沙州高昌設立了一個臨時機構…西征轉運署,由軍務司都承事田楓出任主官,其郎中為副職協助,全力配合,主持西征大軍的輜重供給。
而按照去年透過的《西征預算議案》,戶部從太和二年開始撥出五百萬銀圓的戰爭開支,明年和後年還各有五百萬銀圓的西征經費維持戰爭繼續。這一千五百萬銀圓除了第一筆五百萬是從北府的官庫中支出外,其餘的一千萬銀圓都是以戰爭債券的方式進行籌集。但是這一次的戰爭債券和以前的西征債券有著完全的不同。
第一次西征債券是北府和曾華的一次嘗試,所以設計的非常簡陋,利息計算方式也非常地簡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