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否目光幽幽的看著袁胤,問道:“季父,糧食在哪裡?”
“賣了,糧食都讓季父運到皖城給賣掉了。”袁胤小聲說道。
“賣了?”袁否幽聲說道,“季父,這可是整整一萬石糧食,你全都賣了?”
“賣了,全都賣了。”袁胤低著頭,不敢正視袁否那凌厲的眼神,他怕,他怕一對上袁否的眼神,就會扛不住壓力,把什麼都說了。
袁否冷冷的看著袁胤,又道:“那麼錢呢?”
“賭了,輸了。”袁胤顫聲道,“全都輸光了。”
袁否嘴角忽然綻起一抹奇異的弧度,幽聲說道:“季父你知道嗎?因為你私自剋扣口糧,居巢流民每天只能夠餓著肚子幹活,一天兩天他們能忍,三日五日他們也能忍得,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領到足額的口糧了。”
“季父你知道嗎?眼下居巢的流民早已經是民怨沸騰,整個流民營地猶如一口煮沸的油鍋,只要濺入哪怕一小滴水滴,立刻就會沸反盈天!他們要造反了你知道嗎?居巢的十萬流民活不下去,他們就要揭竿而起,造反了!他們要造反了!”
袁胤顫聲說道:“否兒,咱們,咱們不是有兵麼?他們造反,咱們就出兵鎮壓他們。”
“鎮壓?”袁否嘴角那抹弧度變得越發的濃郁,看起來有些陰森,又有些猙獰,接著說,“季父,你覺得小侄應該出兵鎮壓?你覺得這些流民該死?你覺得小侄應該當一個兩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嗎?”
袁胤顫聲說道:”他們,他們不是要造反麼,造反就該殺頭,就該死。”
袁否忽然背過身去,背對著袁胤說:“季父,其實除了鎮壓,還有別的辦法的,只要季父你肯借一樣東西給小侄,小侄就有辦法平息流民的怒火,小侄就有辦法讓屯田繼續進行下去,小侄就有辦法重新贏得民心,甚至還可以贏取廬江士族豪強的支援,我們袁氏,就能在廬江徹底站穩腳跟!”
袁胤完全不明白袁否在說什麼,抹了抹汗水,顫聲道:“你,你你,要借什麼?”
袁否霍然轉身,凌厲如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袁胤,一字一頓的說:“季,父,小,侄,想,要,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啊?”袁胤嚇得一下軟癱在地,惶然說道,“否兒,你不能,你不能啊,我可是你季父,我可是你的季父哪,你怎可以以下犯上,你怎可以以下犯上?你這是忤逆不孝,你這是忤逆不孝哪!”
“以下犯上?何為下,何又為上?我是家主,你揹著家主貪墨錢糧,敗壞袁氏名聲,這才是以下犯上!”
“忤逆不孝?何為逆?何為不孝?身為臣子,你不思報效主公,卻只知道蠅營狗苟,這才是大逆不道,侄兒我為民請命,為了維護袁氏家聲不惜大義滅親,這才是真正的孝道,此乃大孝道!”
袁否的話,就像一把把的利劍直刺袁胤心臟,袁胤這才相信袁否是真有了殺他之心,而不是在嚇唬他。
當下袁胤哭拜於地上,連聲求饒:“否兒饒命,否兒你就饒了季父這一次,你就饒了季父這一遭吧,季父不敢了,季父再也不敢了,季父把糧食全還回府庫,一升一合都不少全還回去,否兒,你就饒了季父吧。”
“晚了,季父,晚了。”袁否低頭看著涕淚交流的袁胤,語氣幽幽的說道,“季父你應該知道,我們袁氏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再退一步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為了袁氏,侄兒我只能夠犧牲你了。”
說完了,袁否又抬頭厲聲喝道:“紀靈何在?”
紀靈上前一步,按著刀柄喝道:“公子有何吩咐?”
袁否一指袁胤,冷森森的喝道:“即刻將曲陽侯綁赴南關,再詔告全城百姓,關於吏員剋扣口糧一事,本公子將當眾給他們一個交待。”
“不要,否兒饒命啊。”袁胤立刻痛哭出聲。
“啊?”紀靈聞言也是一愣,將曲陽侯綁赴南關?
曲陽侯可是列侯,更是公子的族叔,這怎麼能行?
袁否便瞪了紀靈一眼,喝道:“怎麼,還要某再說一遍嗎?”
紀靈頓時間心頭一凜,當即回頭喝道:“來人,將曲陽侯押赴南關!”
立刻就有兩名甲士應聲入內,押著軟灘如泥的袁胤走了。
第82章 明主
當袁否來到居巢南關,只見城關下的曠野上早已經站滿了流民。
十萬流民肩摩肩,人擠人,在南門城關下站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袁否的身影剛出現在城頭,城關下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