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否長揖到地。
“公子客氣。”甘寧回禮,然後解釋說道,“在下正於大山中狩獵,聽聞公子到訪,便趕緊撇下部曲趕回來,昨夜始才回城,本想趁夜回訪,卻又恐驚擾公子,今日正欲往訪,卻不想公子竟是先來了,慚愧,甘寧實在慚愧。”
袁否其實早知道甘寧前天晚上就回來了,但他不會揭穿甘寧的謊言,笑著說道:“既是事出有因,興霸又何必自責?”
當下甘寧延請袁否入席,紀靈卻站到了袁否的身後,甘寧又命丁奉烹茶招待袁否。
因為耽擱了太多時日,袁否便也不想再做過多試探,徑直就切入了正題:“興霸,我這次過府來訪,卻是為了與你探討水軍之未來。”
袁否知道他的實力打動不了甘寧,他唯一能打動甘寧的就是未來水軍的遠景規模,關於這一點,無論孫策還是劉表,都遠遠不及他,袁否相信,只有在他的手底下,甘寧才有可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水軍統帥!
因為他袁否不是古代人,在他胸中不只有中國大陸,更裝了海洋。
“水軍之未來?”甘寧訝然,他還真沒想到袁否會與他討論這個,當下欣然說道,“甘寧願聞公子之高見。”
袁否問道:“興霸以為水軍相比步騎如何?”
甘寧答道:“水軍之地位,不如步騎遠甚。”
甘寧雖的是實話,並非妄自菲薄,這時候,水軍的地位遠遠無法與步騎相比。
“興霸此言,卻是大謬。”袁否搖頭說道,“若是逐鹿中原,或者揮師幽燕,步騎之作用固然遠在水軍之上,但是,若是用兵荊揚,水軍才是決勝之關鍵,步騎再精銳,只怕也是很難打過江湖天險,卻不知,興霸以為然否?”
“然!”甘寧擊節贊同說,“得水軍者得荊揚!”
“何止是荊揚?”袁否重重擊案,奮然說道,“待將來華夏一統,揮師無限之大洋,水軍更是不可或缺!”
“無限之大洋?”甘寧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甘寧是水賊出身,從小就與長江結下了不解的緣分,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曾經看著浩浩蕩蕩往東流淌的長江水心想,在長江的盡頭又會是什麼呢?長到十八歲上,甘寧終於有幸帶著他的水賊隊伍到了長江盡頭,也第一次看到了大海。
然而,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甘寧兒時的困惑卻並沒有解開。
長江的盡頭是大海,可是大海的盡頭又會是什麼呢?甘寧遂又帶著他的水賊隊伍,駕船出海一探究竟。可不幸的是。出海僅僅兩天就遇上了颶風。船隊的十幾艘船全部傾覆,百餘名水賊全部葬身大海,只有他一個人抱住了一塊木板,僥倖漂了下來。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甘寧才終於意識到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遂發憤讀書,日夜研習水軍戰法,以期將來能成為大漢朝廷的水軍統帥。率一支龐大水軍再次揚帆出海,最終徹底征服大海。
只是很可惜,當甘寧學有所成,準備一展身手時,卻發現整個大漢朝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得已,甘寧只能在黃祖帳下暫且棲身,當一個區區水軍屯長。
幾年過去,甘寧甚至都已經忘了自己的夢想了,可是袁否的這一席話。卻又把甘寧心底最深處的野望勾了起來。
甘寧的野望就是征服茫茫大海!
不過,甘寧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來。嘆息說道:“要征服大海,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的船,根本就扛不住海上的風浪。”
甘寧一開始也以為是因為船小所以才不經風浪。
但到了黃祖帳下之後,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因為黃祖帳下有水軍,水軍擁有好幾條甲板上可以跑馬的樓船,但就是這樣的樓船,也扛不住江上的颶風大浪,更不用說大海上的颶風大浪。
“那是因為我們的船,構造就錯了!”袁否說完,就開啟了早就放在桌案上的錦匣,再將錦匣裡面的海船模型拿出來放在案上,又對甘寧說,“興霸請看,如果用這樣的海船,既便遇到大風颶浪,也可高枕無憂。”
說完,袁否又示意紀靈將海船模型送到甘寧案前。
甘寧是海戰行家,一看到這艘海船模型,就發現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荊州水軍的樓船之所以扛不住風浪,卻是因為底平,重心高,所以容易傾覆,而公子否的這一艘海船模型,之所以能扛住風浪,卻是因為底尖,重心底,既便被風吹斜,也能回正,所以不易傾覆,這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妙,妙極!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