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江時,我就久咳不止,到王坪醫院更加厲害,夜裡咳嗽的不能睡覺。張琴秋找來老中醫,她說:“你來救救這個孩子吧!”老中醫診斷是百日咳,說不要吃晚飯,只要吃藥。藥房給我端來一大瓷缽熱氣騰騰的“藥”。麻梨、紅棗、葡萄乾、核桃仁、冰糖、蜂蜜、一塊肥肉膘混合在一起,煮了滿滿一瓷缽,吃了幾缽子“藥”,咳嗽就治好了。
此後幾十年,我用這個藥方治了許多人的咳嗽。
當時的醫護條件很原始,醫院裡每天都有傷病員死亡,山坡上柏樹和楓樹下,天天堆起十幾座土墳。
在紅軍總醫院(2)
剛進紅軍醫院不久,政治部幹事找我談話,讓我參加共青團。詢問了我的家庭情況,說工人家庭,最革命了!替我填寫一張表格,就算入團了。
冬天來了,天降大雪。
我像往常一樣,從廚房打了一盆熱水,踏著厚厚的積雪,去給張琴秋送洗臉水。我剛跨進她的房間,就看見炭火盆裡燃出大火,張琴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急忙將臉盆裡的熱水潑進炭火盆,白色的煙汽充滿了整個房間。
張琴秋有些氣惱地問我:“你怎麼把火撲滅了呢?!”
我用手指向低矮的稻草苫頂:“那火焰要燃了房頂。”
張琴秋抬頭看見已經焦糊的稻草,恍然大悟:“哎呀,我真沒想道火災危害啊!謝謝你啦!你還夠機動靈活的!”
我問她:“火盆怎麼燒起了大火?”
她說:“天太冷,我添了一些松木剛剛起煙,火就燃起來了。”
以後,張琴秋更加喜歡我,給我很多關照。
混行在長征隊伍中的娃娃衛生隊(1)
1934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由江西根據地出發,開始兩萬五千里長徵。
1935年,天氣還沒有暖和呢,王坪紅軍總醫院開始準備長征了。輕傷員陸續歸隊,重傷員安置在老鄉家中,帶不走的炊具器皿贈送給周圍的鄉親。我的挎包裡裝滿了傷員們送的川陝蘇區天藍色布幣,還裝了一本紅軍的識字課本。
川陝蘇區的布幣似乎沒有流通起來,發給紅軍戰士的津貼軍晌也無處花銷,後來的路途艱難,我就把蘇區的布幣扔光了。
紅軍醫院政治部的幹事們四處動員醫護人員交出自己身上的銀元,集中儲存。幹事們在大會小會上講:“你們如果不拿出銀元,以後還有檢查,發現誰私藏銀元要嚴厲處分。”
1933年在紅軍31營時,發過一次軍餉,不論大人小孩,一人一塊銀元,我和父親都領到了沉甸甸的一塊。這枚銀元我捨不得上繳,也不敢藏在身上,偷偷地將它埋在村邊一棵大松樹下,心想,以後回王坪,再挖出來。
紅軍總醫院的小護士、小勤務都集合在院總部前的平壩上。張琴秋一身軍裝,整潔利落,她說:“這幾天,你們共青團小組都討論了紅軍實行戰略攻擊,去和中央紅軍會合。今天紅軍開始行動,你們這些小同志組成‘紅四方面軍總部衛生隊’。我任命李耀宇同志為衛生隊大隊長。大家要團結好,服從指揮,互相照顧,跟著紅軍走,你們會有光明前途的”
衛生隊又劃分了三個小隊,指定了三個小隊長。
我們這些小紅軍人人背一隻布挎包,一條幹糧袋,沒有棉被揹包,沿著行軍路標指引的方向向前走,離開了王坪紅軍總醫院。我們走過鬆柏樹下的紅軍墓地,墳塋上的蘭花忽然開放,好象紅軍英魂有靈,放出蘭花香氣來送行。同時,一條條山溝裡走出一隊隊紅軍,或後勤機關與民夫混合的隊伍,像小溪匯成江河,浩浩蕩蕩沿著山川河谷向前。
路途休息的時候,紅軍醫院的民夫挑著中草藥的擔子從後面追上來,大家互相打著招呼。這些四川的黃連、黨參、天麻、川芎一直運到了松潘草地,才把中草藥分散了,讓部隊上的戰士揹著。
太陽落山時,我們大約走了六七十里路,遠遠望見紅軍兵站的火把光亮。紅軍的兵站往往設在寺廟或祠堂,如果前不搭村,後不接店,就在荒野中架起幾十排草棚,地上鋪上稻草,招待部隊吃飯宿營。
兵站的哨兵詢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我回答:“王坪總醫院的衛生隊,快給我們弄點飯吃吧!”
兵站的同志講,總部傳令下來,有一支娃娃衛生隊,要照顧好。
吃過晚飯,我們疲憊不堪地摸進一間草棚,不分男女,擠在鬆軟的稻草地鋪上,呼呼大睡。
在沿途紅軍兵站的照料下,我們這支小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