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算計歸算計,之前的問題還要繼續,便又道:“另外,大王用王宗朗與王宗儒二人為南衙禁軍大將軍,每人統兵萬餘”
李曜擺手道:“王宗朗乃是此次平蜀之戰第一個蜀軍降將,此人雖然未必有什麼大本事,但孤用他為將,只不過是千金買馬骨罷了,算不得大事。至於王宗儒,他能趁國寶久戰力竭,將之擊傷,雖然未必足夠光明正大,多少還是有些眼光和能耐,而且孤聽聞他與王宗朗歷來不睦,用他二人,正可以互相牽制。”
李巨川恍然:“此二人將鎮守在?”
李曜笑道:“一在梓州,一在遂州。”
李巨川便也笑了起來:“如此倒是妙極。”原來這兩地一在成都北面,一在成都東面,他二人分別鎮守,離得不遠不近,只要成都再有一員信得過的大將居中,則這二人便是再有什麼別的心思,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如此,某對這份軍務調整計劃也再無疑問了。”李巨川如是說道。
李曜點點頭,道:“那麼,接下來說一個萬眾矚目的事兒”他看了二人一眼,道:“自從平定蜀地以來,一定有不少人巴巴地在你們面前獻殷勤,為的就是想知道,鳳翔、興元乃至兩川等地,空了這許多節帥的位置,孤王究竟打算如何安排”
王摶笑道:“大王真是法眼如炬,情形正是如此,某都有些不勝其煩了。”
李巨川則嘆道:“文官都去了王相公那兒,到我這兒來的,可是頗有些武將啊大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也難怪這些將軍們著急,一下子空了好幾個節鎮出來,估摸著跟大王日久的,估摸著自己勞苦功高的什麼人都有。”
李曜淡淡地道:“你們也不必告訴孤王,去找你們的都有哪些人,因為”他目中透出一股堅決:“孤王不打算在這些地方設定節帥了。”
李巨川微微錯愕,王摶卻是立刻反應過來,眼前一亮,問道:“大王欲收權中樞?”
“有何不可嗎?”李曜揚眉反問。
王摶沉吟道:“某不憂其他,唯恐軍心不穩。”
他這一說,讓李曜一下子想起了宋太祖趙匡胤收兵權的事來了。
後世有史學家聶崇岐先生說:“宋太祖之杯酒釋兵權,即罷宿將典禁兵,與罷藩鎮乃截然二事。”李曜認為此說極是。
禁兵,是中央政府所控制的軍隊;而藩鎮作為地方軍閥,所控制的則是各自統轄的地方部隊。自中唐“安史之亂”以後,各地節度使擁兵自強,尾大不掉,造成了藩鎮割據的動亂局面。但自唐末五代以來,隨著強藩大鎮不斷地帶兵入主中央,改朝換代,中央禁軍的兵力逐漸強大,原來軍事上“內輕外重”、“尾大不掉”的局面得以改觀。大約自後唐李存勖滅梁以後,各地方鎮的兵力,不再具有與中央軍抗衡的實力,左右中原政局的,已主要是中央禁軍了。但由於禁軍大都是由藩鎮軍隊蛻變而來的,故中唐以來形成的“兵驕逐帥,帥驕叛上”的惡習不但沒有多少改變、反而進一步發展為“廢置天子,變易朝廷”。故各朝之興亡,多視禁兵相背至陳橋兵變,宋太祖黃袍加身,則更屬禁兵之賣主求榮。
“陳橋兵變”後,宋太祖儘管已黃袍加身,但“廢置天子,變易朝廷”之類的軍事政變,卻仍有可能重演。當時禁軍的九名高階統帥,或是太祖稱帝前的結拜兄弟,或是趙宋集團的中堅人物,他們在趙宋集團的崛起和“陳橋兵變”中均有極大貢獻,是趙宋集團的開國元勳,集兵權、功勳於一身。這種功高權重的情形,對宋太祖的皇位正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功高則震主,權大則不測。
當然,也不能把問題估計得過於嚴重。就宋太祖而言,他是從禁軍小校一步步被提升為禁軍統帥的,十餘年間,一直在禁軍中服役,根基頗深,是禁軍中的實權派人物,對禁軍的向背有著絕對的控制力。就石守信、王審琦等大部分禁軍將帥而言,他們雖然與稱帝前的宋太祖稱兄道弟,但同時又有上下級之分,大都是太祖的部下。由上下級轉而為君臣,尊卑高下大致依然,不會因趙匡胤“黃袍加身”而突生不平之心。
另外,太祖繼位後任命的禁軍最高統帥慕容延釗(殿前都點檢)和韓令坤(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當時分別駐兵河北,名位雖高而兵力有限。在京統領禁軍主力的將帥如石守信、王審琦等,卻又並非總帥,只是各掌本司兵馬。這樣,無論是在京還是在外的禁軍將帥,均無統帥全部或大部禁軍的權勢。“無其勢者無其心”,“彼可取而代之”之類的犯上作亂,實際上很難發生。
總之,從當時的實際情況看,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