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韜心中還有餘震,聞言點頭:“正是,正是。”他此時心中忽然有些不著底,暗道:“我欲投李正陽麾下,他卻果如傳言一般多智,如此我又如何才能入他法眼?”下意識瞥了一眼,卻見李曜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種鼓勵的意思,不禁腦袋一熱,道:“如今河中有黃河相隔,朱溫大軍待戰,大王雖勇,亦是束手無策,如今只盼尚書速速進兵破敵。恕崇韜冒昧,卻不知尚書心中可有良策?”
李曜心道:“來了。”當下微微搖頭:“暫無良策。”忽然一揚眉:“安時莫非已有破敵妙計?何不速速道來!”
第209章 出鎮河中(八)
郭崇韜微微遲疑,道:“某雖有一策,只恐大王不應。”
李曜笑起來:“有道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大王固然英明神武,也須我等為將為士之輩群策群力,方能百戰不殆。我觀安時,實乃盤龍在淵、猛虎靜臥之英傑,既然已有良策,只管速速道來。”
郭崇韜聞言心中稍安,拱手一禮,道:“蒙尚書謬讚,崇韜愧不敢當。如此,請恕崇韜冒昧,班門弄斧,還請尚書指點。”他輕咳一聲,似乎理了理思路,這才侃侃而談:“尚書明鑑,我水軍不及汴梁,如今又臨黃河之險,難以飛渡,倘若強攻,則恐被汴軍半渡而擊。尚書兵法韜略,世之無雙,前番曾以三千騎兵攪動中原,使朱溫空擁大軍而不得安寧,更失一子一將尚書用兵,神鬼莫測,千里飛渡,如履平地,使某有尚書之能,如今定當建議大王,由尚書領本部開山軍及嗣昭、嗣源二位將軍所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去做那渡河強攻之舉,反而轉奔東南,直出潼關,一舉蕩平陝虢(陝虢鎮位於韓建同華鎮以以東,洛陽以西。),兵臨東都,震懾汴梁!”
李曜目中精光一閃,猛一拍手:“好個圍魏救趙!好個一箭雙鵰!”李曜說罷,站起身來,朗聲長笑,他深知這個年代“士為知己者死”思想的能量之大,遂繼續肯定這一計略,並幫郭崇韜將剩下的話說完:“崇韜此計,某以為甚妙。朱溫偷襲河中,所率大軍乃汴軍精銳;他新定兗、鄆,勢必留下大軍鎮守;清河口新敗,徐淮一線,更需留下大軍以備淮南。如此三面都需屯駐大軍,縱然此獠坐擁中原,實力大增,也自耗損不起,此番出兵河中之後,其根基之地汴、洛等鎮,必然空虛無備。而他此番出征又帶上了王珙,王珙為爭奪河中,自然也將精兵帶去,陝虢本非強鎮大藩,如今恐怕已只剩空殼。這麼一來,崇韜的圍魏救趙、一石二鳥之計就抓住了整個戰役的突破點若以十六字綜述,則是:奇襲陝虢,再破東都,威逼汴梁,斷其歸路!”
郭崇韜見自己這一路過來時冥思苦想的一條妙計只是開口起了個頭就被李曜一言道破,又是震驚又是歡喜,驚的是李曜這反應要麼是心中早有計量,要麼是聰明絕頂,你開口他便順著思路知道了下文;歡喜的則是,他對這個計劃似乎很是贊同,若不然也不會如此說了。自己這步毛遂自薦的棋,說不定是賭對了。
當時他便心服口服地拱手道:“原來尚書早有成算,崇韜深服之,慚愧,慚愧。”
李曜哈哈一笑,擺手道:“安時哪裡話,若非安時說起,某雖有所思,並未成計。”
郭崇韜知道這話是客套,也不多說,只問:“如此尚書可要依計行事?”
李曜搖頭道:“這卻不然。”
郭崇韜臉色一變,有些發白,暗中攢緊拳頭,問:“為何?”
李曜道:“此計雖妙,卻不足以令朱溫膽寒。”
郭崇韜心中不服,只是自己地位低微,自知不能與李曜相爭,只得強壓一口氣,再問:“尚書更有妙計?”
李曜彷彿視而不見,微微點頭:“倒不是什麼妙計,只是再做一點補充,雙管齊下而已。”
這話讓郭崇韜略微氣順了一點,道:“倒要請教。”
李曜道:“方才你這計策,的確是極好的,只是有一點值得商榷,就是你這些設想,都是建立在我河東水軍無法匹敵汴梁水軍的基礎上。那麼我們作一假設:我河東水軍不弱於汴梁水軍,甚至猶有過之,則會如何?則該如何?”
郭崇韜一愣,遲疑道:“這不至於吧?”
李曜正色道:“汴梁水軍也不過草創未久,前番在清河口大敗,還把家底丟了個七八成,如今臨陣磨槍,你道他就如何了得?我河東雖然在過去看來,水軍幾乎沒有,但自某掌握軍械監,尤其是向全天下擴充套件商貿以來,逐漸開始經營水運,開始建造船舶。而自某到揚州之後,更是暗中蒐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