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醜寅之交,由你全面指揮此戰進行,孤在營中為你坐鎮。”
李曜抱拳道:“遵大王教令!”微微一頓,道:“若大王別無吩咐,末將便先下去佈置作戰了。”
李克用笑著點頭,擺擺手:“去吧,好好安排,孤信得過你。”
李曜再次拱手道:“謝大王,末將告退。”說著退後三步,這才轉身掀開帳門,出了帳外。等他走出中軍範圍,到了自己帳中,才猛然把頭盔扯了下來,用力在額前頸下抹了抹,旁邊的憨娃兒見了,不禁一怔,奇道:“這大冬天的,郎君戴個頭盔也能熱出一身汗?”
李曜深吸一口氣,不答這話,卻將頭盔朝他一仍,吩咐道:“傳令諸將,來我帳中議事!”
憨娃兒腦筋簡單,不疑有他,結果頭盔,應了一聲:“好嘞!”將頭盔在一邊掛好,便匆匆去了。
李曜一下子鬆了氣勢,軟軟地坐倒在自己的錦墊上,長出一口濁氣,低聲自語:“好險”
第209章 出鎮河中(十四)
烏雲蔽月,朔風如刀。黃河西岸,河東軍營地一如往日,只有星星點點的幾處燈光,倘若在大河對岸望來,根本就是一片漆黑。
而在營地上游數里處的岸邊,不知何時已然臨時停靠了足足幾十艘大小船隻,岸邊靜靜豎立著老大一片人,黑夜中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黯淡的夜光中,他們身上的盔甲泛出幽光。
李曜身著漆黑的冷鍛精甲,背罩一襲紅底黑披風,腰間掛著軍械監特製的橫刀,身邊站著兩員魁梧大將,其中左手一人幫他拿著未曾戴上的戰盔,右手一人幫他拿著長槍。夜色深沉,看不出二人模樣,只是同樣高大魁梧。李曜已是八尺有餘的高個子,他們二人卻比李曜還高出小半個腦袋。
看著兩三百名冒著冰冷刺骨的河水在淺水岸邊趕建臨時碼頭計程車兵,李曜忽然轉頭道:“襲吉先生,今夜下水趕建臨時碼頭的這些工匠,此戰結束後,每人增發十日薪酬,按戰時薪酬增發。”
旁邊不遠處立刻傳來李襲吉的聲音:“掌監放心,僕已記下。”然後略微增大音量,朗聲道:“呔!諸位水運司匠人仔細了:掌監有令,此戰結束後,每人增發十日戰時薪酬!”
毫無疑問,不論任何時代,漲薪加酬都是受歡迎的,此時自然也少不得一陣歡呼。
李曜面色不變,仍是平靜如水。又過得片刻,臨時碼頭基本已經搭建完畢,李存審匆匆過來,抱拳道:“正陽,步騎妥當,這碼頭也似搭建好了,可要開始渡河?”
李曜微微搖頭:“再等等。”
李存審微微遲疑,問道:“按此前之計,此時差不多該發動了。正陽可是還有別的準備?”
李曜早知道李存審是聰明人,雖然他未能料到自己的安排是什麼,但從剛才這句“再等等”就能猜到還有別的安排,其精明已經可見一斑。
此時此刻,李曜也無須再掩飾什麼,點頭道:“某此前已命國寶攻克洛陽之後,只休整半日,立刻棄城西歸陝州,而後渡河北上,截擊朱溫。”
李存審眼珠一轉,震驚道:“正陽豪氣!莫非此番竟欲一戰而置朱溫於死地?”
李曜面色如常,抬頭看了一眼烏黑的天空,輕聲道:“試試看吧。”
李存審卻有些激動起來,語氣略顯亢奮:“看來正陽是料定此渡河之戰朱溫必敗,敗後因王珙的原因,以及地形、戰況,只能先渡河南下以圖收復陝州,然後與汴州方面一道夾擊洛陽而正陽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守住洛陽,因此拿下洛陽之後,一是震懾汴州不敢輕舉妄動,二是調動朱溫必須撤兵救援,而國寶卻領開山軍悄然西歸陝州,神不知鬼不覺地北渡黃河,在渡口或者朱溫必經之路上截擊!如此一來,朱溫南撤心切,一定會一頭撞上早有準備的開山軍,而開山軍乃我河東精銳,連勝之後更是士氣沖天,遇到朱溫敗兵,縱然兵力並不佔優,卻勝在以有備算無備,且可以發動突然襲擊,讓騎兵的撕裂戰線能力發揮到極致”李存審越說越興奮,搓手道:“正陽真是神算,此計最關鍵之處有兩點:一是,我等此番渡河之戰必須取勝,打得朱溫不得不走,而且其軍被我等打得越散,則國寶方面取勝的機會就越大,越有可能將朱溫留在河北,再也回不去!二是,這連環計最要緊之處,便在於我河東主力與開山軍的協同,其時間要算得極準!”他長嘆一聲,不知是驚、是喜,還是鬆了口氣:“錯非正陽你,換了別人來,誰敢定下如此精妙之計?要知此計一旦成功,戰果必然無比輝煌,而這其中的難度,卻也當真是難如登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