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恭敬垂首:“是,令公。”
李曜雙眼微微一眯:“韓建終於忍不住了”忽然轉頭對趙穎兒道:“穎兒,方才之事,且等某送別王相,再來與你分說。”想想覺得這話太硬,又補了一句:“總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穎兒本見他又要趁機脫身,心中失望,誰料他卻補了這樣一句話,一點不滿立刻煙消雲散,反而因為“總會給你一個交代”,心中怦怦直跳,竟連話也不知道該怎麼答了,糊里糊塗應了一聲。
李曜又把目光挪到無憂臉上,李無憂一臉無辜,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道:“耶耶又要走了。”
李曜本想用眼神“警告”一下小丫頭,別以為玩這點小花招他會看不出,誰料這丫頭果然精靈,居然還會轉移話題,而且轉得這麼聰明。李曜想想自己陪她的時間的確太少,這養父做得甚不合格,也覺得有些郝然,乾咳一聲,交代道:“這為父”他本來下意識就要說:“蒙陛下、大王信任,得鎮中都,豈能不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竭力報效”之類場面話,可看小丫頭的神色,三分故意為之,七分真情實意,卻又說不出口,只好苦笑道:“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搖搖頭,轉身去了。
李無憂想了想,轉頭對趙穎兒奇道:“穎姑姑,耶耶是不是用錯詞了?”
趙穎兒根本沒注意到這裡,她剛得了李曜那樣一句話之後,忽然又後怕起來,這會兒正擔心,下意識反問:“啊?哪錯了?”
李無憂輕蹙秀眉,道:“耶耶明明身在廟堂,怎說江湖?”
趙穎兒可不願說李曜的不是,當下支吾道:“許是你耶耶覺得只有朝廷中樞才是廟堂,這方鎮之地,就是江湖了罷。”
李無憂還欲再問,趙穎兒忙打岔道:“啊對了,郎君方才教你做的那個‘羽毛球’,要不我們找軍械監送些材料來,做幾個試試?”
李無憂再如何精靈懂事,畢竟還是孩子,聞言眼前一亮,拍手道:“好呀好呀,穎姑姑,走,咱們這去找外府管事,讓他去軍械監拿材料。”
趙穎兒鬆了口氣,笑道:“好嘞,走!”
李曜匆匆趕到崇賢院,剛入院內,便見一眾王氏僕傭忙忙碌碌,已然是在最後打點行裝了。王摶身著燕居常服,面色嚴峻地站在一邊,顯然是隨時準備出發。他的身邊站這一名年輕女子,面容端秀,身穿月色襦服,下著水雲碧紗裙,亭亭玉立。
李曜咋看一眼,心中讚道:“好個‘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這女子看來頗為面熟,倒有些燕然的模樣,莫非是他的妹妹?是了,他太原王氏何等人家,我在他家做客雖久,他的妹妹也未必會出來見我,縱然不識,也不稀奇,只是不知此女何時來了我府中。”
當下雖下意識多看了幾眼,卻也未及多想,上前朝王摶拱手:“聞報實遲,王相公恕罪。”
王摶拱手回禮:“蒲帥親來,摶豈敢克當?”說罷微微一頓,他身側的女子端端一禮,大方得體,道:“王笉見過蒲帥。”
這聲音雖然比“王秦”的聲音輕柔細膩不少,但人的音色卻很難改變,李曜仍聽得一愣,怔怔道:“這位娘子可是燕然姊妹?”
王笉歉然道:“兄長勿惱,王笉便是王秦,燕然實是嫣然。此前一直未曾與兄長明言,還請海涵。”
李曜愕然愣了愣,又看了看王摶,王摶苦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確實如此。嫣然本是女子,只因初見蒲帥時乃作男兒裝扮,而後戴孝期間又執掌家主印信,若以女身示人,多少仍有不便,這才不得已為之,並非故意欺瞞蒲帥。如今她既應允出任河中醫學院院正,為人師表,儀範不可偏廢,自然要恢復女子裝扮。”
李曜朝王笉苦笑道:“燕然呃,嫣然,你這真是瞞得天衣無縫。”不過話雖如此,他心中卻也明白,其實女扮男裝怎麼說也會有些細微之處能夠看出端倪,只是自己第一次見她便是男子裝扮,此後每次見面又總有正事,因此從來未曾留意這些,這才未曾發覺。不過他仍是有些奇怪,問道:“只是,此前某雖未曾留意,但喉結如何能做得假?”
王笉噗嗤一笑:“奴知蒲帥定要疑惑,不過以蒲帥之智,此時難道還不能猜到所為何故?”
李曜遲疑道:“貴門長於醫道,嫣然莫不成有甚法子,能做此做此化妝?”他雖然來唐時日久,一時卻也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只好用“化妝”以代。
王笉微微點頭,輕笑道:“易容之術,古已有之,吾家曾有一位先人,雖是女子之身,卻精於醫術,常年在民間行醫,這位先人為圖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