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鹽官命崔陲者,就把此事當作自古未有之異狀,立即報告給戶部韓滉,韓戶部稱之為祥瑞,隨即報告給代宗皇帝。代宗皇帝本不相信有這種事,就派諫議大夫蔣鎮前往鹽湖實地察看,蔣某人回去覆命,言自生紅鹽屬實。代宗陛下龍顏大悅,特下詔書,賜解州鹽湖為寶應靈慶池,欽定在鹽湖建廟,賜封池神為靈慶公。於是同年冬十月按皇帝敕旨,在鹽池北畔臥雲崗上建起了這座池神廟。後來德宗皇帝,還曾親臨祭奠池神。”
諸將大多都是武人,哪知道鹽湖的神秘,聞之皆嘆。李曜雖然也一臉笑容,口稱祥瑞,其實卻知道這蚩尤血的來歷,不過是由於滷水和淡水結合操練,鹽在結晶過程中就帶有顏色,尤以紅色居多。所謂紅鹽自生就是天雨浸入鹽畦滷水中,影響結晶所致。這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在此時無法用科學原理解釋這種現象的情況下,遂成奇聞異象,號曰祥瑞。
眾人嘖嘖讚歎之時,憨娃兒卻奇道:“為何鹽巴成了紅色,便叫蚩尤血?”
李襲吉看了李曜一眼,見他並無阻攔之意,便笑著答:“朱押衙有所不知,此事上溯極早,要從黃帝戰蚩尤說起不知此事朱押衙可曾與聞?”
李曜做了節帥,將開山軍和原河中鎮兵全部打散,新立四軍,為開山軍、陷陣軍、蕩寇軍、破虜軍,又單獨將原開山軍牙兵旅獨立,號近衛軍,由憨娃兒獨領。此五軍如今皆不滿員,還要等新募的新兵到位,作為補充。
因如是故,憨娃兒水漲船高,得授河中節度使府左都押牙、近衛軍都指揮使,所以李襲吉稱呼他為朱押衙。
憨娃兒憨憨一笑,道:“這個俺知道,黃帝打贏了。”
李襲吉微笑點頭:“不錯,這蚩尤是九黎部落的酋長,鹽池當時屬九黎部落所有,因此,九黎部落的財力較為雄厚,而且,中條山有銅礦,所以武器也先進。那時節,黃帝由陝西東進,佔據在河南邊上想要鹽池,帶著佩戴著木棒、石塊武器的部族殺過河東來,結果‘九戰九不勝’、‘三年城不下’,最後黃帝不得不和炎帝聯盟,又策反了解州本地人風后、力牧兩人,內外夾攻,破了蚩尤的堅固堡壘,蚩尤被殺後,身體被分開棄於解州,解州的‘解’字,由此得名。”
這倒是個連李曜也不甚瞭解的典故,他不禁又看了李襲吉一眼,心道:“此人博學,確可重用。”當下示意李襲吉繼續說下去。
李襲吉便又道:“黃帝戰蚩尤血化為鹽池的神話傳說,早期《孔子三朝記》載:‘黃帝殺之(蚩尤)於中冀,蚩尤肢解,身首異處,而且血化為滷。即解之鹽池也。因其尸解,故名此地為解’。解州鹽澤方圓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嘗溢;大旱未嘗涸,滷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俗俚謂之為蚩尤血。”
李襲吉這話的意思是:蚩尤身首異處,脖子腔裡噴出一股白霧,白霧過後,身子轟然倒下,又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黃帝怕蚩尤復活,命將蚩尤的手腳也肢解了,然後才從他身上搞下血染的枷銬,拋擲在大荒之中。後來這刑具化成了一片楓林,每一片樹葉都是鮮紅鮮紅的,據說那就是蚩尤身上濺出的斑斑血跡。蚩尤身子裡流出的血很多很多,浸在泥土中,形成一條黑河,集中到低窪地方,就化為了滷;他身子中噴出的白霧,遇到南風吹來,將滷蒸發,就是“成之自然”的鹽,而一旦是發現紅色的鹽,理所當然的,就被當地稱之為蚩尤血。
聽了李襲吉這番話,憨娃兒長長地“哦”了一聲,卻不禁遲疑道:“這人吃油太多,血流了這麼久,還一直有”
李曜見他又開始買傻,乾咳一聲,岔開話題道:“昔日舜帝有《南風歌》頌鹽池,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我今既為蒲帥,亦當解吾民之慍、阜吾民之財,既總兩池之務,又值多事之秋,更當檢吏通商,機能制用,矯時阜俗,儉以率先,凡立科條,皆能刻勵傕鹽使之下,尚有多職,其中尤以傕鹽催勘副使、鹽鐵判官兩職為要。今日某來解州,一則祭拜池神,二則確定是官”
榷鹽副使和鹽鐵判官二職,對於河中而言,是十分重要的,李曜今日來此,也是為了宣佈這兩個職務的任命結果。他此言一出,眾將雖然深知與他們這些武官無關,但也都下意識瞥了一眼隨李曜而來的幾名文官。
李曜環視一眼,緩緩道:“河中節度支使李襲吉,充兩池榷鹽催勘副使;進士及第王贊,充兩池鹽鐵判官。”
李襲吉與一名三十歲上下的俊朗文士聞言出列,齊齊拱手,謝道:“蒙節帥信重,敢不竭心盡力?”
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