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起來。哭得不耐煩了又亂想,想到悲痛之處又哭。此狀況延續到五更時候,感覺中 實在有些困頓,這才睡下。
昏沉之中又聽見有人在耳邊喊叫,這次罵得極是難聽,非神仙語言不能形容。大害驚出 一頭冷汗,只見窯裡頭燈火閃耀,四下裡空無一物,又慌張睡下。
此番隨咋不能入睡了。想自己大早晨,在村頭槐樹底下,被梢頭喳喳直叫的嘎鵲拉了一 頭稀糞。按說這也是常見之事,罵上幾句,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是大年初一,惹出這一身 晦氣,壞了這一年的勢頭,心中甚是不快。又遇那啞啞被生父朝奉虐待之事,更是有些火上 澆油,無由去發洩一番,因此竟重犯舊日的混亂毛病。以此說來,根子又都在那嘎鵲身上。 想到這裡大害便有了主意。爬將起來,看窗外頭星光稀索,沒由分說,提了掏炕耙子,出了 窯門,朝村頭那棵老槐樹奔去。到了槐樹底下,大害立住想了一想,趁著東邊天空的一片魚 肚亮色,看了一看梢頭那嘎鵲窩子,心下里確切證實。脫了鞋子,也不顧風寒料峭,爬將上 去,拿起耙子朝那嘎鵲窩子一氣戳去,直到那枝枝蔓蔓泥石糞點鬆散下來。三隻嘎鵲早是飛 撲出來,立在梢頭對他一番攻擊,他也不便喊叫,只動手又打將過去。嘎鵲撲撲稜稜亂飛起 來,逃匿到其他地方去了。大害下了樹,趿拉著鞋回到家裡。心想著搗掉晦氣之物,這番心 病就此了了,大可高枕無憂。
《騷土》第二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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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炕時試著手腳都有些疼痛,藉著燈光一看,幾處地方都被槐刺扎爛,弄得血糊淋漓。 大害見血,又生出些氣憤來,自言自語說道∶“媽日的,老子來日有空,非將你這幾隻嘎鵲 使土槍崩了,一發不饒。”罵著拽過枕邊的毛巾,借用幾口唾沫,將血跡揩淨。這才又躺下 ,睡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只聽見窯後頭又是有人喊叫∶“大害你咋去了?遇上你這蔫�耷
水的東西,叫我咋活人哩!”這次喊叫聲來得真切,直出大害意外。大害驚醒,扒住炕牆, 迷瞪之中朝窯後罵將起來∶“喊叫恁咋,還許老子睡不許了!”罵聲沒落,只見炕頭底下立 起一個人來。大害吃了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將那夢中的稀奇古怪,全拋到爪哇國裡去了 。定睛一看,是啞啞。慌忙改口問∶“你啥時來的,我咋不曉?”
啞啞正嚇得手足無措,晃盪之間,看他又說這話,便穩了神色,指了指外頭。大害回頭 一看,天色大亮,日頭升起好高。心想啞啞是來給自己打點早飯,自己反胡喊亂罵,也算委 屈她了。想到這裡,便連忙穿好衣服。
正說下炕,突然聽到院子外頭一陣腳步亂響,緊接著大義一幫小夥子們推開窯門,蜂擁 進來。沒說三七二十一,一起到了窯後,朝著那祖宗的牌位紛紛下跪,口口聲聲道:“大害 哥,我們給你拜年來了。”大害大喜,慌忙上去攙扶,說∶“新社會不興這禮,快快起來。 ”說著大家都立起來。
大害又讓眾人上炕,眾人也不推辭,鞋子脫了一地,在炕上分頭坐穩。法法掏出一個布 包,當眾打了開來,嘴上說∶“沒啥好東西,我媽炸的些油貨,大害哥你吃。”大害連忙說 道∶“拿這做啥,到我屋來,按理我該拿吃貨支應你們。”眾人說∶“你不方便,但方便時 少不了吃你的。”大害點頭說是。興奮之中,也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張兩元票子道∶“誰給 咱跑腿,買上瓶酒來,今日個咱們也熱鬧熱鬧。”大義說∶“我去。”大害說∶“順便借四 貴家的酒壺和酒盅子來。”大義說了聲是,穿鞋下炕,小步跑走了。
這時候灶頭的啞啞已將糊湯熬好,盛了一碗端了過來。大害道∶“咱們一塊兒吃,喝糊 湯就油貨,神仙過的日子,美呀!”眾人都說吃過了。大害不說再謙讓,端起碗吃將起來。 一碗糊湯下肚,大義的酒和酒壺都已到場。大害命開啟酒瓶,一對酒盅兩頭擺開。待斟上酒 之後,大害撇過糊湯碗,由站在炕下的啞啞去洗涮,自己一手執住酒壺,正色說道∶“今日 能到我這寒窯裡來的,且都是看得起我,看得起我的都是我的兄弟。我現在是主人,你們是 客人,客人得聽主人的安排。現在我給每人敬一盅子,為的是我們一幫人今年裡頭團結緊張 嚴肅活潑。”眾人看大害如此,也都不再說笑,按照年紀大小,人人喝了一杯。鄉村少年欠 酒,沒經一盅子便是辣嗓跳筋,說話都搭不在一起了。最後到了大害,自己斟滿一盅,一仰 脖子便幹了。下來的場面便是有些混亂了。大家眾星捧月一般,圍住大害,你敬一杯,他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