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首,如今快快活活,只候搶元奪魁吃鹿鳴宴了,怎得知小弟的苦。”
蘇友白道:“這是仁兄取笑小弟了,小弟青衿已無,元魁何有?”蘇有德道:“兄離城中久,原來還不知道,前日宗師行文到學中,吾兄的前程又復了。”蘇友白道:“那有此事?”蘇有德道:“這是小弟親眼見的,難道敢欺仁兄?”蘇友白道:“宗師既趨奉鄉貴,為何又有此美意?”蘇有德道:“哪是宗師美意,我聞得原是翰林老吳之意。他起初見吾兄不從親事,一時氣怒,故作此惡。久之良心發現,豈不思辭婚有何大罪?又見仁兄默默而退,並未出一惡言與之相觸,他意上過不去,故又與宗師說,方才復了。”蘇友白驚喜道:“言從兄,果然如此嗎?”蘇有德道:“宗師書吏與學中齋夫俱是這等說,非小弟一人之言也。”
蘇友白聽了是真,忽然喜動顏色。此時飯已吃完,正拿著一大杯酒在手,不覺一飲而盡。蘇有德見了道:“此乃吾兄小喜,到秋髮了方是大喜。”蘇友白道:“小弟豈以一第為得失?蓋別有所喜耳。”蘇有德道:“舍此更有何喜?吾不信矣。”蘇友白道:“不瞞兄說,小弟不喜復前程,而喜復前程之意出之吳瑞庵耳。”蘇有德道:“此是為何?”蘇友白道:“小弟因有事要求老吳,正愁他前怒未解,難於見面。今見他尚有相憐之意,明日去謁他,便不難開口了,故此喜耳。”
蘇友德笑道:“老兄莫非想回念來,原要求他令愛?但他今愛別有人家了。”蘇友白道:“非也。”蘇有德道:“不是為此,便是知他主場有分,要拜門生了。”蘇友白笑道:“一發不是了。”蘇有德道:“端的為何?”蘇友白笑而不言。蘇有德道:“小弟倒報兄喜信,兄有何喜反不對小弟說。難道小弟與兄至交,有甚麼壞兄事處?或者對小弟說了,小弟還效得一臂也未可知。”
蘇友白此時因心中快暢,連飲數杯,已有三分酒興,不覺便吐露真情道:“此事正要請教仁兄,豈敢相瞞。小弟有一頭親事要求吳公作伐耳。”蘇有德想了想,驚問道:“兄莫非要央他求白太玄令愛嗎?”蘇友白見說著了,不覺哈哈大笑道:“兄神人也!”
原來蘇有德與白侍郎鄉村相近,白小姐才貌之美與選婿之嚴,久已深知,只恨無門可入。今見蘇友白從村裡來,又見要求吳翰林作媒,故一語就猜著了。因留心道:“白小姐之美自不必說。但白老性拗,這頭親事也不知辭了多少人,就是吳瑞庵作代也不濟事。況問得他已選了一個姓張的做西賓,此事必待內中有些訊息,方才能成。”蘇友白見說得投機,遂將如何遇張軌如做《新柳詩》,如何被張軌如換了,後來如何遇嫣素之事,細細都對蘇有德說了。
蘇有德便留了心道:“既如此,去見老吳一說就上。但只可惜老吳如今又飲詔進京去了。”蘇友白道:“莫說進京,便是上天,小弟也要去尋著他。”蘇有德道:“你既要進京尋他,何不就往這裡過江去近些,又到城中去何用?趕早去早來,還好鄉試。”蘇友白道:“就去便因好。只是進京路遠,前日小弟匆匆出門,行李俱無,盤纏未帶,今還要到城中去設處,方好起身。”蘇有德道:“兄有此美事,小弟樂不可言。盤纏行李小事,小弟儘可設處,何必又住城中耽閣日月!”蘇友白大喜道:“若得吾兄相貸,小弟即此北行,又到城中何用。只是吾兄高誼何以圖報?”蘇有德道:“朋友通財,古今稍有俠氣者皆然。兄何小視於弟?今且與吾兄痛飲快談一夕,明日當送兄行也。”蘇友白道:“良友談心,小弟亦不能遽別,只得要借榻於陳蕃了。”
二人一問一答,歡然而飲。蘇友白又將《新柳詩》並《紅梨曲》寫了與蘇有德看。蘇有德看了,大加稱讚,直飲得痛醉方散,就留蘇友白在書房中宿。只因這一宿,有分教:李代桃僵,鵲爭鳩奪。正是:
雄狐綏綏,雎鳩關關。
同一杯酒,各自為歡。
二人不知如何分別,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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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有騰那背地求人
詩曰:
好花漫道護深深,景物撩人太不禁。
嬌蕊才經風雨妒,幽香又被蝶蜂侵。
縱無遊子相將折,爭奈詩人挑達吟。
細與東君吊今古,幾枝絕不露春心。
話說蘇有德探知蘇友白與白小姐婚姻有約,便心懷不良,要於中取事。
到次日,二人起來吃了早飯,蘇有德就叫家人搬出行李來,又取出白銀二十兩與蘇友白道:“些須盤纏兄可收拾了。只要速去速來,不可耽閣。白公性傲,恐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