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說,這就是給白綿市的社會治安狀況抹黑!更何況”她嘆了口氣,打住了,把那張殘缺不全的紙又塞到碎紙機口裡。
她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左昀,從髒兮兮的牛仔褲看到蓬亂的頭髮:“我知道你採訪調查得很翔實,報道寫得也很充分客觀,但很多事情比你看到的,想到的,都還要複雜。你現在真的還小,有些事,要過幾年才會慢慢明白。這麼說吧——唉,天哪,我要怎麼說你才能明白?白綿的很多事不是僅僅一個江勇、黑社會頭目可以概括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這個報道,暫時不能發。”
左昀閉著嘴,擺明了一副“算了,和你沒什麼可說的”的倔強表情,過了一會兒,才怏怏地說:“好吧,不發就不發,我也沒指望這種稿子在我們這類黨的喉舌上能發出來。”說完,拉開門就走,陳秀一把抓住她胳膊:“先別跑,你給我保證一下!”
左昀扭過身,閃著黑漆漆的大眼看著她:“保證啥?”
“保證絕對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看到這個稿子!”陳秀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咬牙地叮囑。
“好啦,不看不看不看。”左昀像一隻小蟲似地扭著身體,用力把自己掙脫出來:“稿子都被你粉碎了,我又沒有存檔的檔案,上哪裡給人看去,哼!”開啟門飛也似地跑了。
陳秀待信不信地,看她一道煙似地消失在樓梯口。
17 立案(上)2006…06…02 17:15:33 網友評論 3 條
清晨,盧晨光還在刷牙,市委辦主任侯魚水電話打了過來:“盧部長,齊書記要你一上班就去他辦公室。”侯魚水將重音咬在“齊書記”三個字上,卻又不說具體是什麼事,盧晨光也知道因為左君年這一層,齊大元平時對他有點兒不待見,他在齊大元到任後也曾經試圖改良關係,但是很多事不是靠工作上的努力和點頭哈腰拍馬屁所能改變的,在齊大元眼裡,他盧晨光是“左派”,有這一條,就足夠他難受的了。所以,眼睜睜看著比他後提拔的組織部部長賀仲平掛上了副書記,而他這個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連任了二屆,還是原地踏步。此屬天命,非人力可致也,盧晨光曾經對陳秀如是說。
但一大早打電話召見,還真是破題兒第一遭,結合眼下白綿的特殊形勢,哪根筋哪根線會扯上自己呢?看樣子,這個事應該不小,不然不會由侯魚水先電話通知。馬春山估計還在公安局督查辦案呢,也不知道到底要盯個什麼名堂出來。
侯魚水支支吾吾地在電話裡說:“具體是找你什麼事,他也沒給我透露——不過看氣色,好像火氣很大。”魚水沉默了一會,又補充了句:“好像是哪個新聞報道出了岔子——我看他一大早在叫人列印一個什麼稿子。”
盧晨光趕緊洗完臉,早餐也沒吃,就急匆匆趕到了市委大院,不出所料,齊大元已經在了。
齊大元的辦公室在東1號,寬大明亮,博古架上散放著幾卷線裝書和仿鈞窯的瓷器,辦公室正對的牆上一副橫5尺、豎3尺的書法,裝裱精美的宣紙上寫著無法辨讀的符號——當是易經的卦相,只是具體的無法解讀。盧晨光知道他好這個調調,暗地裡也拿了本《易經》參研了兩天;實在看不下去,遂作罷,馬春山比他厲害,齊大元來了沒一個月,馬春山就已經天干地支陰陽乾坤地說得頭頭是道,盧晨光好笑之餘,對自己的做法油然為恥,回到辦公室就把那本易經的書丟進了廢紙簍。
門開著,盧晨光叩了叩,在上樓的路上,他已經把當天的白綿日報頭版瀏覽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心下稍安,齊大元正揹著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樓群上冉冉升起的旭日,聽到敲門,轉過頭來,朝陽給他那張方正敦厚的臉鍍上了一層紅撲撲的光暈,齊大元以罕有的聲色俱厲的語調喝道:“盧部長,白綿的新聞報道出大事了!”
盧晨光站定了,凝看著書記。
齊大元手指了指自己桌子:“你看看,竟然有人寫這樣的東西出來!”
盧晨光趨前拿起他桌子中間的那厚厚一疊子列印紙,這稿子厚,得有1萬字,標題聳人聽聞《白綿,拆遷背後的黑幕》,他心裡一緊,趕緊草草看過去,通篇稿子分列了五個副標題,將江勇剖析為五,欺行霸市、黑社會組織、敲詐勒索、流氓滋事一直寫到到暴力拆遷。其他幾個尤可,最後一項真正是捅了馬蜂窩。這項又寫得極為詳細,矛頭直指鑫昌房地產公司,鑫昌房地產在白綿的兩項拆遷都被稱為市委市政府的“幸福工程”,造福萬代的“形象工程”,而這篇文章裡竟然把鑫昌稱為“圈地”的黑手,以極低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