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我說:〃那你意思是?〃他說:〃我們處裡情況特殊,能不能給點特殊政策?〃我想他們醫政處的確也有點特殊,就說:〃廳裡再研究研究。〃
以後幾天,像約好了似的,各處室都跑來訴說自己的特殊情況,理由都很充分,比丁小槐的還充分。按處長們的意思,如果事事都要到財務上去要錢,那工作就沒法做了。我知道這都是表面上的理由,實際上的理由,就是要把錢掌握在自己手裡。當基建處的易處長也來說過一套話時,我說:〃中央明文規定收支兩條線,這是制度。小金庫出了多少問題?現在廳裡想讓它亮相,怎麼大家都要死死地捂著,你們就不怕犯錯誤?〃易處長微低下了頭說:〃如果我們這點內容都叫做犯錯誤,天下犯錯誤的人就太多了。誰還真的能把天下的人一網打盡?又靠誰來打呢?誰來打?名正言順的腐敗像禿頭上的蝨子還捉不過來呢,誰來管這些毛細的事?〃他說的也是實話。說來說去,他們的利益還是不能碰的。可依了他這個實話,我想做的事就做不成了。廳政公開從小金庫入手,第一步還沒邁出去,就擱淺了。我一肚子火想衝著易處長髮出來,抬眼看他很老實甚至有點可憐的站在那裡,就說:〃你去吧,讓廳裡再想想。〃
我忽然感到了孤獨,事情還得靠大家去做,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不能把他們都撤了。都撤了他們鬧起來,鬧到省裡,我也不好看。我懷疑他們私下是通了氣的,甚至達成了默契,不然怎麼都跑來說一套話?丁小槐,他很可能就是隻領頭羊。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晾了,晾你丁小槐還是辦得到的。他以出差的名義帶著全家去廣州遊玩,在小金庫報銷了,這我知道。去給自己分了幾萬塊錢的加班費,這我也知道。還有,有一輛小車天天接送他兒子上下學,是什麼背景?接送的人是雷鋒嗎?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丘馮幾位說了,丘立原說:〃有這樣的事,這個丁小槐也太不像話了!〃我說:〃要特殊政策我沒有,要找個人當處長還是有的!〃馮其樂說:〃慢慢來吧,處理一個幹部也不那麼容易的。〃我覺得馮其樂在這件事上老是不配合,心中閃了一下,把他拿掉?晚上馮其樂到了我家,坐下就說:〃有些話我當著他人不好說啊!廳裡的人不一定都是支援這件事的,池廳長人沒看出來?〃他一提醒,我忽地醒悟了:〃你是說他?〃凌空寫了一個〃丘〃字。他說:〃根據我的訊息,他在各個處室做了一些工作,他其實是那些人的頭,不然他們也不敢一個一個來找你。〃我明白了,丘立原想推動我走得更遠,無法止步,也無法回頭,等我下不來臺,他的機會就來了。說來說去,這項改革觸動了處長們的痛處。要說錯誤,誰沒犯過點錯誤,誰以後又能保證不犯錯誤?認真起來還有個完嗎?我認真起來,這就威脅到了他們的安全感。為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們組成了聯合陣線。馮其樂說:〃我前幾天說大家的反應很大,就是這些人,有些人說的話不好聽。〃我輕鬆地笑了笑說:〃不好聽的話你說幾句我聽。〃他說:〃就不必說了,無非是說廳裡太追求政績了。〃我手指點著桌面說:〃我無非是想兌現黨的政策,廳政公開喊了這麼多年,哪一點公開了?〃他說:〃世界上的事,也不一定能夠一五一十拿書來對的。〃他說得很委婉,可意思很明白,我是過於認真,認真到有點書生氣了,世上的事情,又有幾件是從道理出發的?上面的人只知道講政策,可這些政策在下面操作起來難度有多大,他們就不管了。真認起真來,連我這個自認為在樹立形象的人都難以過關,我沒打溼過手?說到底我也不能太認真,只要大家不過界線不犯大錯就算了。其實上面也只要求大家不犯大錯,我又何必?要求大家安分守己拿著那一份工資獎金,那可能嗎?有了權力他們一定要為自己謀點什麼,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上帝也沒辦法,我總不能說自己比上帝更偉大吧。我沒料到自己竟是這樣孤立,丘立原不用說了,連馮其樂也不支援我。我氣惱地說:〃那丁小槐怎麼辦,丁小槐?平時吃吃喝喝就算了,去旅遊呢?給自己發加班補貼呢?我倒要查查他到廣州出了什麼差!〃馮其樂說:〃按說吧,丁處長肯定是不對的,這樣做的人呢,廳裡哪裡又是一個兩個?扯出來一串,工作就不好做了。為了廳裡的安定團結,是不是在廳裡的大會上一般化講一下算了,下不為例!〃這樣放過了丁小槐我不甘心,想一想也沒有辦法,就說:〃那由你去講,我講我就忍不住要點名。〃他有點為難,但還是答應了。他說:〃古人的話句句都是對的。有一句話是。。。。。。〃我打斷說:〃是水至清則無魚。那我們以後睜隻眼閉隻眼算了。〃說著擠著一隻眼一笑。他也笑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