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國、天下,但是他的野心在於,想試一試能不能為這一灘死水注入一點新的東西。當然,也不會抱著很大的功利心。如果能成他當然高興,但是或許這輩子也是看不到的。如果不能成的話,歷史就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到得某一天,既定的格局崩潰掉不過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區別罷了。
月亮圓圓的,萬曆三年夏日的最後一個月圓之夜,隨後就開始要步入到了秋天。在杭州城的某個酒會上,李賢同人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在下便是想要去做點事情你們不用勸我,讀書當然是一件,這個是肯定不能丟的。但是多嘗試些其他的東西,我覺得其實未必沒有益處。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大抱負的,我們讀了聖賢書,然後去做那些事情難道會比不過其他人麼?”
李賢說著,衝著一個正要開口說話的書生道:“高連兄,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士、農、工、商生意人鑽營,貪財,斂財無度,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蛀蟲呵,當然,私底下的話諸位聽聽也就是了。但是在下本身對生意這種行當是沒有偏見的。我們的衣、食、住、行即便是諸位每日必不可少的筆墨紙硯都同生意分不開。我們享受到的是生意帶來的好處,憑什麼看不起它呢?”他說著,稍稍停了停,隨後聲音緩慢而沉穩地響起來。彷彿是說眾人聽的,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是做生意的人壞了,而生意那是沒什麼錯的。”他說著聲音再次高昂了起來:“在下眼下在做的幾件事,今天也可以同大家說了”
周圍的書生面面相覷。其實在座的很多人家中殷實,或多或少都經營了一些產業。但是這些東西,具體操作的自然還剩一些無關的人員。他們本身也並不關心那些產業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畢竟衣食無憂的人們,很難去考慮衣食這種事。
這一夜,李賢在自己經營的酒樓裡做出了宣言。恐怕杭州的大才子執意從事賤業的訊息,很快就會傳開了。
因為於家本身的影響力,在公共場合宣揚經商利國的事情並不怎麼好。經商到底是有益還是有害,一直以來都是頗有爭議的,但是這也只是在私底下,並不影響主流觀念“士、農、工、商”將商列在末尾進行一些批判。但在李賢這裡,其實也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逼自己一把。
先前他或許還有藏掖著,畢竟他還是舍不下讀書人的身段的。但是到得見到許宣之後,對方輕飄飄地就幫忙化解了劉餘帆面臨的巨大危機,這事讓他想了很久,覺得自己的思維還是有些侷限了。他當然不會真的害怕許宣——杭州是他的主場,雙方如果真的要鬥,怎麼看輸的人都不會是自己。但是另外一方面,在劉家的事情上,他又認識到了許宣在思維方式上的不同。
雖然是對頭,但是聰明人就是要學習對方的長處。自己經商的話,藏頭露尾的,格局和氣量就太小了,那麼幹脆就完全拋開顧慮,跳出思維的束縛去做。這樣子,自己也能夠解放一次。而事實上,這也確實是曾經的他完全不敢想的事情。改變其實已經出現了。
李賢的這番宣言,不多時就出現在許宣的桌子上。最近劉餘帆的事情解決了,他騰出了手,也將自己原先的一些資源整合到了人力拉車的訊息渠道之中。這樣一來,車伕們的行為就有了更加規範的管理,訊息的處理也不再完全依賴許宣自己的歸納和整理。這樣子,整體的效率得到的極大的提升。
這些天,訊息網路被用到了具體的生意上。以布匹經營為例,眼下杭州城的整個布料生意都被囊括到訊息網路裡。哪家的布價漲了,哪裡的布價跌了,哪裡有新絲進來,是透過什麼渠道進來的劉餘帆的幾個布行,在因為有了第一手的訊息來源,因此佔據了極大的優勢。這還僅僅是幾日之間的成效,若是時間拉長一點,訊息也不侷限於布料生意這塊,那麼資訊優勢帶來的收穫就會大到難以想象。也是因此,劉餘帆對於許宣的訊息網路投入了極大的熱情。
但拋開這一面,一切其實都是在暗地裡進行的。暫時而言,沒有人意識到有這樣一個網路的出現。那些車伕,都是粗人,每天都會接受必要的洗腦。而他們本身已經習慣了彙報,並且在這之後得到酬勞這種事,完全意識到不到他們說出來的資訊裡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意義。
“李賢這傢伙難道不怕於家對他有意見麼?”黃於升在那邊疑惑地問道。畢竟是世代為官的家族,同自己這種商賈家族不一樣,人家是注重名聲的。當然,自己家也注重名聲,但是不一樣,對方甚至到了某種苛刻的地步。這樣一來,李賢的舉動或許就會影響到外人對於於家看法。
這李賢,腦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