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登封的吏治,怎麼這麼荒唐呢?”
在李自成的面前,牛金星大肆抒發著他的不滿,接受登封后牛金星急於找縣官瞭解情況,但一連找了幾天都沒有找到縣官。那個坐在公堂上斷案的按說應該是縣令吧,可是牛金星發現這個人除了斷案子以外對縣裡的事情一無所知,而且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忠誠可靠的闖營頭目——當然,這個法官絕對希望闖營繼續擊敗明軍,這樣他可以每月拿到闖營給的俸祿,但是他出身是一個訟師,根本沒有考取過任何功名。這個從南京來的法官在家鄉並不得志,本意就是到河南掙錢的,他對登封的政務毫無瞭解也沒有興趣去知道,每天就是等著人來打官司,做好許平交給他的這份工作。
牛金星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法官的職權範圍並相信他真的只有這麼點權力後,就去找指揮縣內衙役的闖營頭目,結果衙役頭也是隻負責縣內治安、訓練民團而不負責收稅。負責收過路費並且上繳許州的另有其人,等把這個收稅的人找來後,牛金星發現這個人其實是登封縣內權力最大的闖營頭目,但除了對道路、稅卡極其熟悉外,他對登封縣其他方面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最後這個人明顯不符合牛金星的要求,在縣內百姓心中也毫無威望。恰恰相反,這個稅官和他手下的一幫人稱得上是神厭鬼憎,因為沒有兵權和司法權,縣裡人從來不給他們最討厭的稅官好臉色看。
“我覺得許兄弟把登封治理得挺好的啊,”李自成見牛金星打定主意要徹底修改許平的制度,覺得有些沒有必要:“既然一切都好,又何必要改呢?”
“大王啊,您是想讓我蕭規曹隨嗎?”牛金星本來以為縣官怎麼也會是個有功名的人,和自己一樣都是文人應該會比較有共同語言,瞭解清楚情況後他就要把縣官收買為自己的心腹,沒有想到登封這裡竟然沒有有功名的縣太爺。
“什麼叫蕭規曹隨?”李自成問道。
“沒什麼,就是不改的意思。”牛金星有些急躁地說道:“大王,怎麼可以不改呢?現在河南不少闖營兄弟都只知道許平,而不知道大王了。”
“軍師這話說得過了,既然知道許兄弟,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呢?”李自成對牛金星如此防範許平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官兵就在我們四周環伺,可不是對付自己人的時候。許兄弟的兵馬都是我給的,他的大將軍名義也是我封的。”
“不錯,但大王現在還拿得回來麼?”牛金星有寫後悔當年同意李自成給許平這個闖營大將軍的名義了,當時誰能想到官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兩年來無論汴軍、楚軍、秦軍,都不是闖營的一合之將。有這麼好的發展空間,就是不那麼重用許平,牛金星覺得闖軍也未必不能和新軍周旋:“當初要是把許兄弟和近衛營留在大王身邊就好了,真是沒想到啊,開封府幾萬官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許州。
趁著戰事的閒暇,許平回到自己的統治中心,視察各種政務工作。許平自認為沒有這方面的餓才能,因此把所有的事務都委任給顧炎武他們,只要一切執行良好他就不會過問。
私下裡,許平對顧炎武和夏完淳說起了自己的一些煩心事,他並沒有說明到底都是哪些人說了哪些話,但是兩個人都聽明白闖營中現在暗流湧動。
“高處不勝寒。”顧炎武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許將軍現在知道了吧,在諸侯這個位置上,不用你去找麻煩,麻煩自然就會來找你了。”
“顧先生怎麼也稱我為諸侯?”
“因為許將軍現在就是諸侯了,兵權在握,部下眾多,更有方圓千里的領地,這不是諸侯是什麼?”顧炎武笑起來:“當年老夫就和許將軍說過,治亂之道,並非僅限於國家,而是所有集團的通病,當年闖營一無所有,旦夕有覆滅之危,大家還能精誠團結。現在好了,有地盤、有軍隊、有錢財,就開始勾心鬥角了。”
“我們還沒有奪取天下呢。”許平叫道:“怎麼這就開始了?”
“治亂迴圈並不是始自成功之後,而是如影隨行,”顧炎武道:“許將軍猜猜老夫打算勸你做什麼?”
第五章 風行草偃據中州 第二十六節 志向
“我不知道。”每當許平想起這些內部矛盾,他心裡就是一團亂麻,從感情上講,毫無疑問許平和孫可望、李定國更親近,而且就是他本人對放棄手裡的兵權和利益也有不捨之情。
“許將軍願意不願意對我們講講你的想法,”顧炎武看著許平的眼睛,問道:“如果許將軍不願意與我們坦言,那也沒有什麼,所有人都有不願意講的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