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
望著奉命離他而去的這些背影消失在夕陽的餘輝中,蒲觀水獨自一人向大營緩緩前行,踏著染滿他部下鮮血的道路直抵到大營的壕溝前,然後抽出劍仰望著營牆上的闖軍。營牆上的闖軍士兵都靜靜地低頭看著這個紅臉大漢,卻沒有一個人向他開火,士兵們甚至都已經把火槍豎起來了。
“許平!”蒲觀水突然發出一聲大吼,一聲接著一聲:“許平!許平!”
“大將軍不在這裡,我乃闖王侄孫李來亨。”營牆上回話的是李來亨,他從營牆上探出身體,俯視著蒲觀水:“你是何人?”
“他不在麼?”蒲觀水喃喃地低聲對自己說著,跟著又抬高聲音道:“吾乃鎮東侯麾下大將,總兵蒲觀水是也。”
這一聲大吼過後,營牆上的闖軍仍是一片寂靜,李來亨默默地看著紅臉大漢,沒有作出任何響應。
“你們!”蒲觀水仰著頭,平舉起他的劍慢慢掃過一週,視線也隨著他的劍一起從周圍的闖軍士兵臉上掃過:“難道沒有人,沒有人願意取得擊殺大明總兵蒲觀水這個榮譽嗎?”
營牆上的闖軍仍顯得無動於衷,這一聲質問過後還是一片死般的沉寂。腳邊倒著無數忠勇的部下,面前的那道壕溝幾乎被屍體所填平,蒲觀水感到自己的眼淚就快要衝出眼眶,他憤怒地再次大吼道:“難道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大明總兵蒲觀水,一個符合他身份的下場麼?”
李來亨盯著蒲觀水那張大紅方臉,看著他的長鬚在寒風中激烈地抖動著,低聲喝令道:“舉槍,瞄準。”
營牆上的闖軍紛紛放平火槍,一起瞄向筆直站在那裡的蒲觀水。蒲觀水看著從四面八方向著他探出的黑洞洞的槍口,低頭把手中的劍插入鞘中,然後又一次揚起頭,單手扶著劍鞘挺胸向李來亨望去。
“開火!”
赤灼營此時只剩下千餘人,得到主力全軍覆滅的訊息後,魏武馬上帶著部隊向北撤退,大約五里之外就是黃河,渡過黃河這支新軍殘餘便可以逃回直隸。
李定國看著新軍漸行漸遠,並沒有下令騎兵追擊:“天色已經這麼晚了,沒必要讓我們的兄弟冒險追擊,風雪會替我們消滅這些官兵的。”
此戰三個營一萬兩千新軍官兵,加上持續從山東補充過來計程車兵,闖營粗略統計便有共計有五千多人被俘,六千餘人死亡,這些冒著風雪北逃回直隸的殘軍可能只有數百人能活著返回明軍駐地。
黑夜裡一隊火光由遠而近,衛士們舉著火把護衛著許平來到新軍的大營,雖然天氣寒冷,裝甲營的全體軍官們仍整齊地在營地外列隊歡迎。
“恭喜,大將軍。”部下們一見到許平,就齊聲向他道賀:“不可一世的新軍,整整三個營啊,被我們全殲在這裡。”
新軍十個營,先後有五個在河南遭到毀滅性打擊,還有一個被包圍在開封,剩下的四個仍被牽制在山東。而且裝甲營更向許平報告,被俘的新軍中有不少本來還是山東四營的屬下,這段期間以來新軍一直竭力補充河南的部隊,現在山東四營恐怕也缺額嚴重。
“是啊,除非鎮東侯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否則幾個月內是不要想攻打我們了。”許平這樣說著,臉上毫無欣喜之色,明軍的營地外到處都是戰死的新軍官兵,許平走進營門前,注意到壕溝幾乎被屍體填滿,營牆上滿是新鮮的血跡。
“大人,我們之前被俘的兄弟都被救出來了,”劉紘已經將被俘的闖營士兵盡數拯救出來,目前正負責監視新軍俘虜:“我們還抓到了數萬山東民夫,卑職已經讓他們另立一營,明日開始仔細鑑別,若是還有新軍藏身其中,我們很快都能找出來。”
“我們的兄弟怎麼樣?”
“蒲將軍對他們很好,他們的斗篷都被允許保留,要是有人丟了斗篷,蒲將軍還發給他們必要的禦寒衣服,每天都和新軍一樣有三頓飯吃,受傷的甚至能得到藥物。”劉紘告訴許平蒲觀水曾說要還給他一個人情:“蘭陽和祀縣大將軍兩次都優待新軍的俘虜,我們計程車兵因此有福了。”
“藉口,”許平搖搖頭:“這不過是藉口罷了,是蒲將軍自己有一顆仁心,怎麼好歸功於我?”
“善待新軍俘虜,我們不能輸給新軍。”許平接過劉紘遞過來的書信,這些都是蒲觀水的遺物,許平希望能從其中得到一些情報,他翻開書信看起來,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放下書信先去看過黑保一和蒲觀水的遺體,許平接著走到新軍大營的庫房裡,裡面滿滿的全是糧食。許平環顧著身邊堆積如山的穀物,伸手在一包米上輕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