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南美遍佈著金銀的礦山,但是卻沒有水銀礦,採用置換法開採金山的西班牙南美總督區,最開始從歐洲向這裡輸送水銀,但這些貨船是海盜和英國私掠船的極好目標。每損失一艘水飲船,對西班牙國王來說就是損失了一船的黃金,西班牙海軍主要用來保護運輸黃金船,如果投入大量的艦隊保護水銀輸送,對西班牙來說是件成本過高而且力不從心的工作。因此現在大西洋航線上的西班牙貨船隻輸送對他們來說成本極低的黑奴,而水銀從萬曆期間就開始從中國進口。
因為和中國交易需要白銀這種貨物,所以和中國的交易刺激了西班牙對南美白銀的開採,每兩船運到利馬的水銀就會有一船用來置換白銀。而白銀和黃金也會在這個城市分道揚鑣,西班牙人眼中的貨幣——黃金,會從大西洋航線回到歐洲,而白銀這種在中國價值連城的貨物則會從這裡登船前往亞洲。
萬曆時期,中國官員看到西班牙人用白銀交換大量水銀時,一直以為是西班牙人掌握了將水銀提煉成白銀的技術,為此利瑪竇頗為唇舌也未能消除中國人的懷疑。而來自南洋的大量白銀更讓中國人謠傳馬來半島有一種金銀樹——樹上能長出銀子的葉子。
這個誤會於十幾年前被鎮東侯消除了,鎮東侯反覆強調南洋的爭奪應僅限於顯示實力,迫使荷蘭和西班牙人同意中國參加到海貿中,並設法取得一些港口。在鎮東侯的再三干涉下,理事會在南洋同樣非常節制地使用武力,大家都明白若是鎮東侯所言不錯:如果和西班牙人徹底搞僵,那南美的白銀就別想再得到了。
醫生很仔細地檢視了鮑圓朗和負傷的護衛的病情,他的建議是立刻對這些病人實行放血治療,遭到黃乃明的堅決拒絕後,醫生只好退而求其次,不清不願地把鋒利的刀子放回箱子中,取出一套玻璃杯子為這些傷員拔火罐。
除了器皿是玻璃而不是陶瓷外,西醫和中醫的拔火罐沒有任何區別,因此得到了黃乃明一行的同意。
“出海之前,家嚴就交待說,若是歐羅巴人想給我們放血,那決不能同意,家嚴說這很可能會死人的。”黃乃明當時沒太往心裡去,覺得萬里之外的異國風俗父親沒有任何可能知道,不過到了歐洲之後真是一撥撥的御醫被派來給中國的貴賓放血,對此黃乃明百思不得其解:“家嚴是怎麼知道的?”
“能者無所不能。”施天羽的看法很簡單,那就是他父親說的:這天下就沒有什麼鎮東侯不知道的事,只要用心聽著就是了。
“家嚴說不要信西醫,生病了就多喝水,多吃水果,”黃乃明知道自己的父親什麼醫都不信,家裡人生病從來不請醫生、朝廷賜的人參一口都不吃:說裡面有什麼重金屬,留鼻血不是證明有效而是證明有毒。這次出海,鎮東侯給兒子親筆寫了一堆健康注意事項,但同樣沒有給他們準備任何醫生,隨行的中國醫師還是施策和鮑博文不放心兒子在福建找的:“說西醫是混雜著迷信、魔法的巫術,一丁點用都沒有。”
也就是在英國,黃乃明聽到了一些類似他父親的激進說法,研究血液迴圈、呼吸和胚胎的幾個教授,發表過針對西醫的激烈言辭,說什麼凡是從羅馬時期傳下來的醫學都應該廢掉,如果它們中的某些理論和在科學指導下的醫學相異,就應該拋棄;如果碰巧相符,也是撞大運蒙上的,既然有了科學的解釋也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不過這種言論基本沒有人響應,英國社會依舊信任他們的傳統西醫。
“少侯爺,”這位隨行的醫師在用完了從國內帶來的草藥後,已經處於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境況,經過他對西醫的觀察,覺得和中醫頗有暗合之處,一樣講究天時地利,大量使用草藥和動物骨骼。雖然隨行醫師自問無法在治療瘟疫上和鎮東侯相比,但處於職業自豪感他還是忍不住反駁道:“這西醫也是從他們的古代流傳下來的,他們在那個什麼羅馬時代的祖師爺到現在也有好幾千年了,可以稱得上是千錘百煉,怎麼可能一點用都沒有呢?”
“是啊。”黃乃明也覺得父親在這個問題上說的太武斷了,歐洲到處都是城市,這麼多歐羅巴人,若是沒有西醫他們怎麼能夠繁衍眾多,以致殖民四海呢?就比如這放血療法,也有著千百年的深厚沉澱,父親一口咬定有害無益未免有點讓人難以心服。
但施天羽不這麼看:“侯爺說有害,就一定是有害,我們不能拿兄弟的命去冒險。”
“說的也是。”關於西醫的爭論於是就此打住。
第二天再次拜訪西班牙南美總督時,後者顯得格外熱情,一見到黃乃明就熱情地迎上來:“尊敬的子爵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