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黃希文的控制下,不過中央和左翼的三個營都崩潰得連營官都生死不明。黃希文往往左翼的深遠位置,長青營的旗幟還在挺立,那裡傳來的廝殺聲和槍炮聲說明吳忠仍在抵抗,不過黃希文沒有任何援兵可以派出,明軍中央戰線已經消失,大隊的闖軍正尾隨著崩潰的天一營和赤灼營,向黃希文的將旗處湧來,長青營的抵抗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讓磐石營做好反擊準備。”黃希文冷冷地下令道。
左右的參謀們人人臉色慘白,黃希文冰冷的聲音仍在傳來:“你們各自逃生吧。”
說完後黃希文就抽出佩劍,對貼身近衛人喝令道:“跟我來,我親自指揮磐石營作戰。”
頭盔早已經不知去向,髮髻被挑散,隨身的手銃也已經射空,披頭散髮的吳忠沒有時間裝填,一直揮舞著佩劍奮戰。到處都是刺過來的利刃,身上已經不知道被它們留下多少創口,但吳忠早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了思想,只是本能地把手中的劍努力地揮出去。
一個人猛撲到吳忠的背上,把他撞到在地,吳忠怒吼著,在地上一個翻滾,翻身抱住襲擊者,把偷襲自己的人壓在身下,一提手就要劍柄向他臉上重重捶下。
這時吳忠猛然看清了襲擊者的面容——苻天俊雙目緊閉,滿臉都是血汙,吳忠大叫一聲,雙手板住這個忠心耿耿的部下的頭,用力地晃動了幾下——他毫無反應。
吳忠又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悲嗆大喊,從地上一躍而起,把寶劍高舉過頂——然後站住了。
身邊的衛士、參謀已經死傷殆盡,密密麻麻的闖軍士兵,以吳忠為中心圍出一個小圈,無數明晃晃的刺刀,從四面八方指著他。方才還在吳忠胸中翻騰的熱血,化作一片冰雪,把他凍得通體徹寒。
吳忠沒有再看一眼這些敵兵,而是側耳向右凝聽,從廝殺聲和槍炮聲傳來的方向看,戰鬥已經在新軍的中央後方展開。吳忠仔細地聽著,手中的刀漸漸無力地垂下,全身的氣力都已經離體而去,他不得不把劍撐在地上,配合著哆嗦的雙腿,不讓自己倒下去。
“吳將軍。”
隨著這聲呼喚,吳忠又一次抬起頭,面前的闖軍閃開一道縫隙,一個闖營將領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向吳忠俯視過來,在這個將領的背後,一杆鷹旗被高高地擎起。
血汗,從眼皮上滴下,吳忠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闖軍將領,片刻後嘶啞地說道:“沈兄弟。”
沈雲衝居高臨下地看著吳忠,輕輕搖頭:“吳將軍,別打了。”
吳忠又一次轉向右方聽著那邊傳來的殺喊聲,突然發出一聲苦笑,手一鬆噗通坐到在地。坐到在地後吳忠慢慢地把雙腿盤起來,把佩劍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左手三根殘指在劍刃上輕輕摩挲,低著頭大聲說道:“沈兄弟,你知道先父是侯爺的好友。”
沈雲衝一聲嘆息,翻身下馬,站定後說道:“吳將軍,嫂夫人、還有令郎,他們還在等你回家。”
吳忠已經放下了劍,把倒在一邊的苻天俊輕輕抱到自己腿上,小心地擦去了自己參謀長臉上的血跡,把這個部下、朋友的臉看了又看,又一次抬頭看向沈雲衝:“先父過世後,周圍的人都躲得遠遠的,只有侯爺不同,把我接回家交給夫人撫養,視同己出。”
說話的時候,吳忠一手抱著死去的戰友,一手把佩劍舉到頸間:“沈兄弟,記得替我對許將軍說一聲,那件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他,我一直內愧於心。”
“稟告大將軍,磐石營已經被殲滅,敵將黃希文被俘,西鋒營攻下了他的大營,繳獲了他的旗鼓,還有楊致遠的棺木也被我們找到了。”
闖軍突破明軍的左翼後,西首、西鋒兩營席捲整條戰線,明軍發生了總崩潰。
“黃希文也真是狠得下心,用磐石營來反擊,不然我們定能全殲官兵。”現在闖營中軍的軍官們人人喜形於色,磐石營的自殺性反擊給其他各營爭取到一些時間,讓潰敗的明軍部隊得以逃離戰場。但這一點美中不足無關大局,上萬明軍被殺、被俘,來不及炸燬的火炮全部被闖軍繳獲。現在闖營主力正在追擊建制還算完整的泰山、細柳兩營。
從戰鬥結束到現在,許平一直沒有出聲,他一揮馬鞭:“帶我過去。”
在楊致遠的遺體前,許平行了一個標準的新軍軍禮:“楊大人,一路走好。”
跟在許平背後的幾個軍官,也紛紛學著許平的樣子敬禮,許平回過身,對餘深河等人道:“當發現新軍不可能全身而退後,黃小侯爺盡力救出了他更多的部下。”
周洞天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