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公子可否告訴我,你為何要學琴?”
黃諶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阿翁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偏我在這琴藝上,始終沒有進步。阿翁甚疼愛我,我實在不想讓他失望而且,阿爹和阿翁的關係不好,阿孃說,如果我學好了琴,說不定能使阿翁和阿爹之間的關係,得到緩和。”
原來是這個原因!
玉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水榭窗邊。
也許,不是黃公子牴觸,而是他揹負了太大壓力,以至於讓他不自覺的產生厭惡感。
“諶公子,可喜歡學琴?”
“我”
“呵呵,咱們今日便不學琴,權作說話聊天。
嗯,比如說,諶公子喜歡什麼?”
“我,我,我”黃諶臉通紅,半晌後輕聲道:“我喜歡爭跤可是阿爹和阿孃都不同意,便是阿翁也不想我去學習相撲。可是,每次看人爭跤,便很是歡喜。
小乙,我聽姨娘說,你是個相撲好手?”
“呃,倒是會那麼一些。”
黃諶撅著嘴,嘆了口氣,“別人都可以學相撲,偏我學不得。
以前,宮府裡有位力士,曾教過我一些拳腳,可後來被阿孃發現,便把那人趕走了。”
卻真沒有想到,這小傢伙居然會喜歡相撲。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奇怪,這相撲是北宋時期,民間極為流行的運動。便是在勾欄瓦舍裡,也有那種專門表演,供人觀賞的相撲,堪可算得是全民運動。
但似黃諶這種人家的子弟,可以喜歡,可以欣賞,卻未必同意他去學習。
被迫放棄自己的喜好,卻又要揹負重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學習其他技藝。莫說黃諶只是個小孩子,便是玉尹,遇到這種情況,嘴上或許不說,心裡面也會厭煩。
要想讓黃諶用心學琴,就必須要讓他重新拾起對音律的興趣。
可這也不是一樁易事,畢竟這孩子內心裡非常牴觸,偏又不自知。
如此一來,他便越學越沒有信心,越學越沒有興致,乃至於到最後,越學便越煩。
“諶公子,想學撲法嗎?”
黃諶聞聽,眼睛一亮。
“我可以學嗎?”
“為什麼不能學”
“可我阿爹和阿孃都說,那撲法是鄙夫之藝,當不得大成就。”
玉尹眉頭一蹙,對黃諶的爹孃,頓有些反感。
但他又不好當著黃諶的面說他父母的不是,於是猶豫了一下,便輕聲道:“其實世間技藝,沒有高下之分,只是因為人們給它定了高下,所以才有了這種觀念。
我不敢說你爹孃不對,但聖人所傳六藝之中,馭和射是聖賢之藝。
可現在,射禮已經沒落,便是在國子監,所學到的也不過皮毛;至於馭禮,更成了販夫走卒之藝,難道說聖人也是鄙夫不成?諶公子你想要學撲法,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有防身自保之力,也可以強健身體。自古以來,美人愛英雄的例子很多,可若是一個病怏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未必會得美人的喜愛”
黃諶聽玉尹說的有趣,忍不住笑了。
“這樣吧,咱們來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你每掌握三種指法,我便教你一手撲法。
若你能把這十二種基本指法學完整,我便教你一著真法是真法,可不是那勾欄瓦肆之中,賣藝表演的花把勢!呵呵,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可以教你一著撲法。”
“真的?”
黃諶的眼睛,頓時鋥亮。
玉尹笑道:“騙你作甚,只是我傳你撲法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被人知道了,傳入你爹孃耳中,自家便是想要教你,恐怕你也沒有這機會來學習。”
黃諶立刻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玉尹當下站起來,把桌椅擺放在屋子邊上,讓出一塊空地。
他先傳了黃諶幾手步法,而後又教了他兩招手上的功夫。說來也怪,黃諶似乎在相撲上面頗有天份,居然很快便掌握了。此後,他再學琴,好像也開了竅,居然一下子把那三種指法掌握。
天,已經昏黑,眼見酉時便要過去。
玉尹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黃諶依依不捨,把他送到了下橋園門口。
兩人約好,明日再來。
玉尹這才告別了黃公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他便想著,該如何讓黃公子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