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智雄已經不敢太鬆心了,他說,商小姐,你不會玩失蹤吧?曉燕平
靜地說,柯先生,你小看我了。
(十五)
醫院是最讓人絕望的地方。柯浩雄躺在住滿八個人的大病房裡,除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傷痛之外,便是瀰漫在空氣中的來蘇水兒味,以及治療車嘈雜的車輪聲,
醫務人員川流不息的來來去去,這一切令他的心裡亂極了。老實說,他雖然是個男人,可是他真是比女人還害怕見血,害怕手術,但他又能跟誰說呢?他身邊一個人
都沒有,而且常理需要男人在大事面前含而不露。
浩雄在極短的時間內與遵義分手,當然也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跟美麗的舞蹈演員楚霖結了婚。可惜的是這段姻緣也維持了不長的時間,在情感上的甘與苦浩雄現在
都沒有心情去想了,關鍵是他手術時間臨近,智雄決定到北京來照顧他,這使他非常感動。
永遠不要以為親兄弟之間不必用這個詞,因為溫情的年月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代化高科技的時代是攜帶著冷漠、自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鐵律一同到來,在
這種時候,並非每一個人都會對自己的親人伸出援助之手。所以說浩雄幾乎望眼欲穿地等待著智雄的到來,否則他真是覺得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他為這件事求過楚霖,楚霖只是在電話裡感嘆了一句,沒有接他的話,也沒有承諾要來照顧他。透過這個電話之後,楚霖再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來,像是不知道他
要做一個大手術一樣,一個在全麻的情況下全身的血液體外迴圈還要移植肝臟的大
手術。
其實,浩雄完全知道也料定是這個結局,他太瞭解楚霖了,她是一個善於錦上添花的女人,你英俊,你富有,她能讓你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可是你倒黴,你坎
坷,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因為你間接地埋沒了她的才藝。可是他還是打了這個電話,因為有幻想,因為相信“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古訓,更因為他在大手術之前的
心理準備不夠,他多麼希望能有一個親人這時候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然而,他失望了,不僅是楚霖,在預感中他覺得智雄那頭好像也出了問題。
這時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進病房:“誰是柯浩雄?”他問。
“我是。”浩雄答道。
“有青黴素過敏史嗎?”
“沒有。”
“以前做過大手術嗎?”
“沒有。”
“不用緊張,這個手術的準備工作非常嚴密”
不等醫生說下去,同房間的一個病友說:“能不緊張嗎?明天就要手術了,到現在家裡也沒來一個陪伴。”
醫生說:“你在北京沒有一個朋友或者親戚嗎?”
“沒有。”浩雄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個沒有,他很想說有,可是他除了有病還有什麼呢?這讓他覺得顏面上都有些過不去了。
醫生都有點急了:“那你這個這個”醫生這個了半天,意思是術後的護工現在也要開始找了,至少要向護士長預約一聲,省得到時候抓瞎。最後醫生提醒浩
雄,護工是按小時算錢的。說完他很認真地看了浩雄一眼,好像在測試他的經濟能力。
這時的浩雄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風塵僕僕的遵義。
醫生如釋重負地走了,似乎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浩雄和遵義互望著,他們或許都設想過見面時的情景,可是就有那麼巧,他們從分手以後,也許是因為不在
一個城市的緣故,竟然沒有見過面,現在他們卻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了。
(十六)
尷尬的當然是浩雄,因為遵義實在不欠他什麼。而浩雄,虧了理和志氣,還虧了狀態,離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精神萎靡,兩眼無神,頭髮鬍子都沒有理過,
用蒼老來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要知道當年的浩雄,英拔得像一棵樹,筆直的身材,濃密的黑髮,一張國字型的臉是那種20世紀50年代電影明星的風度。
遵義看上去倒是蠻平靜的,她解釋了智雄不能來的理由,然後提議帶浩雄去公共浴室洗一個熱水澡,同時理理,刮刮臉。浩雄說明天就要手術了,還有這個必要
嗎?遵義說這是術前準備工作的一個部分。
一切安頓好之後,天已經黑了,遵義拿了浩雄家的鑰匙,準備回去休息。
屋裡很亂,處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