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外盡移至湖口,以圖應敵,一面令彭玉麟引水師泊於江岸,以防太平水軍。而號令各路陸軍,與秀成交戰。以楊載福為前部,而以張運蘭、吳坤修、江忠泗、周鳳山分為四路,自與諸將為中軍。部將劉宗佑道:“敵人雖重屯兵於彭澤,然安知不再調人馬,另取九江。設九江有警,周天培一人,必守九江不住也。”曾國藩道:“吾本欲鮑超一軍,急襲秀成後路,今秀成已經渡江,吾料鮑超亦趨九江矣。”正說間,探馬飛報太平將英王陳玉成,現會合稔黨苗沛霖,又得大兵數萬,已離潛山,直下宿松,要與鮑超決戰。今鮑超現駐宿松一帶,若一經離開,恐陳玉成將復進湖北,故鮑超不能來矣。
卷: 曾國藩聽得覺少了鮑超一軍,九江更危,乃問部將誰肯助守九江?趙景賢道:“某昔蒙李秀成不殺,得縱回本國,仍得效力於麾下;某曾說過,此後不復與秀成交鋒以報之。今大敵當前,願諸公立功沙場,某願以本部前往助九江,望大帥原諒。”曾國藩聽罷許之。原來趙景賢自得李秀成省釋之後,以不復與李秀成交鋒一語,頗為當道不喜。特以其有用,故仍留之,因此迭著戰功,仍屈為道員。至是乃派守九江一地。
卷: 是時李秀成已知曾國藩,檄調九江各路前來助戰,即令黃文金兼統雷煥、張祖元之眾,往躡九江,乘間回截湖口;一面進兵與曾國藩交戰。仍令賴文鴻為先鋒,獨擋楊載福;卻令古隆賢、陳坤書、莫仕葵、範汝曾分當各路清兵,自與諸將與攻曾國藩。並下令道:“若前軍足敵曾國藩各路,吾自破曾國藩必矣。”復令部將部永寬、陳贊明為各路援應。分撥以定,以明日五鼓造飯,平明進兵。
卷: 時曾國藩久知李秀成用兵,算無遺策,自知不敵。先把困難情形,報知家鄉。原來曾國藩性情固執,在營中無論如何多事,每日必寫家書,或某日不暇,則下日補之,習以為常。此時所寄之函:已有安危不知,性命不計之語,蓋已自知必敗。當下號令三軍,準備迎敵。部將劉連捷道:“吾軍勢力不弱於李秀成,近見大帥憂形於色,何也?”曾國藩道:“古人說得好,一子錯,全盤皆亂。李秀成揚言欲爭九江,吾據探報即信之。至今吾方重顧上流,而秀成已安穩渡江。軍心氣沮,欲勝難矣。然兵法雲:‘置諸死地而後生’,務望諸君奮力可矣。”正說話間,已報李秀成兵馬大至:賴文鴻、古隆賢、陳坤書、莫仕葵、範汝曾,相繼並進,皆望曾軍擊來。曾國藩即檄諸軍速進:於是楊載福、張運蘭、吳坤修、江忠泗、周鳳山等,疾忙分頭抵禦。不意秀成養精蓄銳,三軍無不奮勇,曾軍如何抵當?時清將楊載福,正與賴文鴻鏖戰;後面周鳳山、吳坤修等四路亦一齊向前。李秀成即今古隆賢、陳坤書等,分四路而出戰。時已近辰牌,秀成忽令退兵。楊載福恐其中有詐,已不敢徑追。秀成見誘之不動,乃令前軍直退,遂即轉攻曾國藩大營。而自己反與諸將,合擊曾軍前部。清兵見李秀成旗號,心上早吃一驚,楊載福獨戰李秀成,秀成乃將本部分而為二:夾擊楊載福。而以部永寬、蔡元隆、黃子隆、汪安均分敵周鳳山、張運蘭、吳坤修、江忠泗等兩軍,喊殺連天。秀成下令道:“彼一路若亂,則諸路俱亂矣!”乃復分部將汪大成夾攻江忠泗。江軍受斜裡一擊,隊伍俱亂;汪大成復引健卒五百人,直搗江軍。並傳令軍中:“如吾紅旗一舉,即齊向敵人主將擊射。”於是五百健卒,一齊發槍,江忠泗身被數十彈子,登時斃命。汪大成復以第二隊繼進。時江忠泗既亡,全部皆不敢戀戰,互相逃竄。汪大成、汪安均乃合擊江軍,斬首千餘,傷者不計其數。時近午牌,江忠泗既死,汪大成、汪安均在既破江軍之後,乘勢合擊周鳳山、張運蘭、吳坤修等,太平將部永寬,更下令道:“汪公部下已斬將立功,諸君不宜落後也!”軍士得令,更為奮勇,直攻周鳳山。
卷: 那時周鳳山方竭力抵禦,忽報到江軍全數覆沒,周鳳山大驚,部下人人膽落。復見張運蘭、吳坤修兩軍,都已敗下,不能立足。誰想太平將汪大成、汪安均,已分道搶來,合同郜永寬,分三路把周軍圍定,彈子如雨點子而下,周兵死傷更眾。周鳳山親自擂鼓,正待殺出重圍,右腕上早著了一顆彈子,痛不可忍,鼓聲頓息。兵士只道主將已亡,一時譁亂。郜永寬乘勢壓之,周軍左隊兩營,皆逃不及,已倒槍投降。郜永寬乃盡繳降兵槍械,移諸後軍;然後悉心進逼,把周鳳山困在核心,不能得脫。太平將汪大成、汪安均,又都逼進。周軍部下五千人,此時只存二千人左右。正自危急,突見汪大成後軍自亂,只見一隊人馬衝過太平兵殺入,乃吳坤修兵也!周鳳山遂乘勢殺出,並問道:“足下何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