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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措一死,剛剛恢復的鐵勒陣容再次潰散。兩千平賊精騎如旋風掃過落葉,穿透敵群,直撲到鐵勒後方數十丈外,方才勒馬回頭,昂然展開了數面戰旗。營內鼓聲更烈,箭矢又起,如同暴雨淋頭呼呼向下飛去。主將陣亡,前後遭攻,鐵勒空有萬騎,卻似無頭蒼蠅般亂衝亂撞。有幾個失了方寸的騎手跑錯方向,迎面撞上了另一股數百人的大隊,驚慌中被烈馬拋到地上,隨即便在無數只馬蹄的踐踏下成了一堆爛泥。
看清敵人確實已陷入了狂亂,章揚忙從高處奔下,集合寨中所有人馬,各持利器傾巢而出。敵陣背後的平賊精騎聽得訊息,也展開佇列,自後方包抄而來。到了此時,就算鐵勒軍中還有人想死戰,被四處覓路而逃的潰兵一擠,唯有徒呼奈何。
萬多名鐵勒壯士乘興而來,結果除了丟下數千具屍體外只剩下到處奔逃的殘兵,這般變化,莫說遠處的鐵勒將領瞠目結舌,就連章揚等人也暗呼幸運。
奔古爾查立馬在本陣中,臉上漲成了紫黑。原以為北寨守軍激戰一天已是那彎到了極點的嫩枝,只要再加上一把大力,便可聽見它斷裂的聲音。誰曾料到,敵人的韌性如此驚人。轉頭看看左右,一個個盡都神沮氣喪,就算他有心再戰,也斷無士氣可言。恨恨得望了望正在齊聲高歌的北諒軍,奔古爾查一言不發,洩憤般的用力抽打著馬股,調頭離去。
野風撕扯著戰旗,獵獵作響。夕陽映在水面,盪出一層膩人的豔紅。對岸的沙石就算飛過了河流,依然不肯從空中落下,淺淺的天幕被它遮掩,如同披上了金黃的薄紗。
海威蹙眉望著北岸,腦中漸漸定下了主意。這一日中午時分,奮威軍步騎十二萬急行抵達了依輪河。卻沒有想到,十天前就輕騎突進的平賊軍後部到現在也未能打破敵人的防守。觀看了吳平等人再次組織了一個下午的攻擊,海威斷然拒絕了懇請奮威軍連夜作戰的建議。相反,他命令全軍後退三里安營紮寨,就地休整,不得軍令,誰也不許私自出戰。
耳畔傳了一陣爭執,慢慢的越來越響,不一會更有扭打聲傳來。海威嘆了口氣,扭頭對蔣克虎道:“去,讓他們放人過來。”
有了那副將的吩咐,吳平終於掙脫近衛阻攔,急奔到海威身旁,撲的跪倒在地,嘶啞著喉嚨道:“海大將,請你看在同為帝國人臣的份上,快點下令奮威軍連夜進攻。”
“唉,吳將軍這是為何?董兄身赴國難,海某深表敬佩,這不是已經進軍到此,又怎會見死不救。”海威上前扶起吳平,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匆匆十餘日,這個聲震西北的虎將已然憔悴不堪。虎目上佈滿血絲,唇邊更是撩起了幾個火皰。
吳平心中稍定,眼眶裡立刻就有淚花閃現:“卑職魯莽,還望海大將海涵,但董大人陷入敵後時日已久,委實耽擱不起了,我平賊軍上下懇請海大將現在就兵發依輪,早一天打過河,就早一天靠近董大人啊。”
搖了搖頭,海威微微笑道:“兵我是一定會發的,但今晚絕對不行。”
“你!”吳平聞言變色,終又強忍怒氣苦求道:“海大將,救兵如救火,請大人三思。”
伸手攔住有些不耐煩的蔣克虎,海威道:“吳將軍,你莫要心急,我且問你,平賊軍連攻十日,卻不得寸進,是為何故?”
“卑職業已探明,北岸現有鐵勒右賢王率軍四萬駐守。我平賊軍雖不畏死,但依輪河水急浪高,加上鐵勒精於騎射屢屢壓制我軍行動,故而十日不得渡河。”
海威雙掌一合,點頭道:“正是,敵軍扼守天險,非勇可勝,平賊軍行進匆忙,器械匱乏,當然無法攻克。我奮威軍所以要紮營一晚,一來是讓士卒休整,二來也是做好準備。吳將軍久戰宿將,當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海某在此答應你,明日清晨,奮威軍將全力助你進攻,一舉突破依輪河,你看如何?”
驚疑不定的看了他半天,吳平一時不知怎樣繼續。他雖然心急如焚的過來催促,卻也沒敢妄想一夜便能突破依輪河。如今兩軍彙集是有了十五萬大軍,可鐵勒畢竟佔據著地利,誰敢誇口一擊即成?海威的口氣這樣自信,難道他已胸有成竹?
“吳將軍不必費心猜度,明早一切自然分曉。”像是早料到他的反應,海威淡然一笑,對著他做了個退下的手勢,便扭頭望向依輪河北岸,再不多說一句。
第十二章秘議
細朦朦的霧水在半空中飛舞,清爽而又微寒的空氣裡,四野那青黃交錯的茅草也被塗上了潤潤的光亮。半明半暗的天際風動雲走,雷聲像是被人扼住了嗓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