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敵人退得太快,不一會竟把徘徊對射的那波騎兵也衝得有些鬆散。章揚心中大動,令旗再指,引導外面計程車卒又衝了裡許方才收兵。
得勝鼓中,來援的北諒騎兵和長槍手們興高采烈的進了營寨。這一段時間北諒軍雖然沒有落過下風,卻也從未戰得如此酣暢淋漓。要不是騎兵包抄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那數千重甲鐵騎哪能這般輕易擊潰。弄得單鋒劉猛此時一邊羨慕的看著同伴,一邊頻頻以目示意,責怪章揚未曾派他們出戰。
抱歉的笑了笑,章揚掃視來援的騎兵,卻意外的看見領軍人是姜思道。自從平賊成軍之日,姜思道便一直護衛在董峻左右,此番居然出戰,倒令章揚大感意外。
“大將軍有命,北寨守軍不必死守,若得空閒,即刻後撤到中軍營寨。”不等章揚迎上,姜思道已奔上高處,轉達了董峻的命令。
話一入耳,章揚頓時愕然。見他有些遲疑,姜思道緊接著又道:“章將軍,北寨不比南寨,南面敵騎雖多,卻主要是為切斷我軍退路,其攻勢遠不如北面來的強烈。大將軍本想命你再固守一天,可今日鐵勒氣焰非比往日,萬一有個疏漏,丟了北寨事小,折了此地兵將就可惜了。所以大將軍一改初衷,特叫我前來傳令,你看,大將軍手節在此。”
瞄了眼那虎頭兵節,章揚沉默了片刻,口中卻慢慢吐出了一個字:“不!”
顧不上姜思道震驚的面容,他手握刀柄,死死望著前方。此時此地,怎能撤兵?支撐著將士與數倍敵人苦戰不退的,不就是那點激昂計程車氣嗎?有了這股氣,浴血沙場馬革裹屍又如何?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候一退,數十場苦戰熬煉出來可吞雲可蔽日的濃濃殺氣只怕就此勾結,今後還如何堅持?
章揚扭轉視線對上姜思道的雙眼,伸手握緊他的雙手,將虎節牢牢置於其中,緩慢卻堅定的又說了一遍:“不!”
第十一章僵持
溫玉鑄就的虎節靜靜的躺在案上,潔白的光芒迎著帳外光線,悄然流動。董峻手撐案臺,一雙眼睛停留在節上,臉上的神色卻忽而激動忽而平靜。好一會他才鬆開雙手,低頭漫步而行。
顯然是因為沒有完成董峻交待的任務,姜思道臉上微露出羞慚的神情。他恭敬的站在中軍大帳內,目光不停追尋著董峻的身影。
來回走了幾步,董峻詫異的問道:“你可知道章將軍為何不聽命回撤?”
“回稟大人,章將軍道:若是這命令早下幾個時辰,他定然即刻迴轉。但今日鐵勒攻勢已發,雖有小挫氣焰仍熾,他擔心此時撤兵敵軍會藉著威勢猛撲中軍大營,如此反倒弄巧成拙。北寨雖然殘破,他卻有信心再守上一日。”姜思道娓娓道來,不覺語氣中也有些贊同的意思。
董峻稍稍頜首,卻又有三分怒色生起:“這等顧慮我豈能不考慮,不馬上撤軍倒也有理。但北寨勉力支撐了許多時日,想必早已兵力不濟,章揚或許惑於戰局,你怎的也不知輕重,竟把那增援的兩千多騎兵給帶了回來?”
聞言姜思道的臉上慚色更濃了許多,他支吾道:“卑職本來堅持按照軍令援守北寨,可章將軍極力勸阻,他說如今援軍之期未定,不可傾盡全力,中軍騎營乃最後憑恃,突襲尚可,若也堅守北寨,虛耗於可棄之地,未免可惜。卑職卑職覺得有理,故而從之。”
“唉!”狠狠的一跺腳,董峻搖頭急道:“思道啊思道,你從我多年,就算是要把中軍騎營遣回,你也該留在北寨相助,豈有讓他一人獨撐危局的道理。”
虎軀一陣顫抖,姜思道目光收斂,竟是說不出的委屈:“大人,卑職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原也準備與北寨守軍同進退,實是因為章將軍喝令手下一擁而上,把卑職強行解出北寨。大人!我也是沒辦法啊!”說到後來他聲音沙啞,稱呼中居然忘了上下尊卑。
聽得他肺腑之言,董峻也只有黯然。此刻側耳傾聽,北邊殺聲正烈,有金鼓高亢激昂,呼喝嘈雜紛紛,怕不正是兩軍鏖戰,勝敗難分的關頭。兩人對立帳中,各各不語,恨不能整個心神都附在耳上。好半天那亂聲才漸漸湮滅,董峻神情變幻,暗懷不安,卻不願意出帳打聽訊息。
一個校尉匆匆奔入,不等門簾落下,已拉著大嗓門興奮得喊道:“大將軍,北寨放出訊號,再次擊退鐵勒進攻。”
繃緊的面容一鬆,姜思道這才發現自己背上已經粘滿了汗水,耳中聽見董峻喃喃道:“當真是少年豪氣!吾不及也!”
章揚軟軟的依在寨牆上,只覺得渾身上下四肢發麻,乏得連握刀右手都在微微顫抖。剛才最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