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皺紋頓現,神情居然無比痛苦。章揚望在眼中,心頭不免詫異,那曾亮生此前已勝五局,十番勝負早已有了結論。這一盤雖然坊間謠傳為朝野之爭、正邪之分,但以他二人的交情,柳江風縱然不勝,何至於如此耿耿於懷?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柳江風已然推開了窗子。寒風凜冽,片刻便把屋內空氣冰凍了起來,就連柳江風的虯髯上也掛起了幾絲霜露。“三劫連環!三劫連環!枰上還可握手言和,要是天下如此,會有何種結局?”
他話音落定,外面梅枝上的幾朵小花恰巧被索索落下的殘雪一砸,抖了數抖,險些掉下了枝頭。章揚眼角沒來由的一眯,手中的灑金棋譜,忽然變得重如千斤。
“西北乃一劫,民生乃一劫,此二劫之兇險,足以傾覆天下。如果再有什麼波瀾,怕是當真要山河變色了!”柳江風心事重重渾然忘我,撐在窗欞上的右手不知何時用力過度,竟然將那無比堅硬的楠木生生拗斷。
章楊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多說。柳江風所言當然很有道理,但是自己又怎能將大逆不道的想法在他面前表白?揚威將軍、左領軍衛,這個華麗無比光彩照人的頭銜,假如沒有一顆對帝國無比忠貞的心,那裡能夠一戴就是十年?
天色還是不見黑,慘白而又陰淡。柳江風在窗前立了良久,終於恢復了些許心情,轉身抱歉道:“我倒是忘了,你剛剛回京,身體定然疲乏,這些話本該過幾天再和你慢慢說。”
輕輕的笑了笑,章揚道:“大人客氣了,這點辛苦,下官還頂得住。”
衝著他擺擺手,柳江風不以為然道:“莫要這麼說,年輕人不知道愛惜身體,今後可別懊惱。對了,那個林思元,最近幹得不錯,京中第一狂徒的赫赫大名連今上都有所耳聞。”
“是嗎?”章揚的眼睛一亮。“聽大人這麼一說,下官恨不能馬上敲他一筆竹槓。”
“敲竹槓?”柳江風愣了愣,旋即大笑道:“不錯不錯,此人潦倒半生,現在終於得以出頭,說起來當然要感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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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霞孤雁,十里煙波難覓。飛浪疊雪,三載光陰無蹤。”林思元身著赭紅官袍,搖頭晃腦的在來風軒上高聲吟唱。
“不通不通,林兄此言謬矣。”幾名好友見他又要張狂,忍不住駁道:“紅霞孤雁固然難得一見,這飛浪卷雪有何特別?隨便哪日都能見到。”
林思元面露嘲笑,瞧著他們道:“一字之差,失之千里。林某說的是疊雪而非卷雪,上有鵝羽飄盈,下有清波似雪,這才能稱之為疊。爾等不學無術,可惜啊可惜。想來那日清晨綺海上的美景也沒有幾人看到,如此難得的機會竟然不知把握,真讓我替你們羞愧。”
那幾人被他連嘲帶諷,臉上都有些不自在。倒是章揚等人,全然未受影響。眼見他眉飛色舞洋洋得意,章揚忽然笑道:“我說柳將軍怎麼誇獎起林兄了,有如此口才,自然無往而不利。”
彷彿在品味鮮魚時被鯁了一下,林思元頓了頓,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章兄這話可夠狠啊,林某辛苦操勞,如今卻變成了伶牙俐齒的說客。”
眾人的笑聲裡,章揚拱起手笑道:“不敢不敢,我們林兄有經天緯地之才,誰敢說你是說客。”
扭頭傲然仰天,林思元口氣逼人道:“非是林某誇口,這一次要沒有林某從中出謀,章兄只怕要與董將軍殉國了。”
“哦?這是何故?”章揚聽他說的厲害,好奇的問道。
得意的招呼夥計再送上些好酒,林思元不慌不忙的吃了一筷菜餚,慢條斯理的說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領著三千烈風軍輕騎突進,輜重自然不多。但隨後的五萬府兵城衛,要想轉戰千里,所需物資可不是個小數。就說糧草一項,若非我妙計周旋,那五萬戰士,不到勒支山就要捱餓!”
章揚還未表態,他身旁的單劉二人已經笑了起來。林思元見狀不悅道:“怎麼?你們不信?我只問你,京師官倉,儲有多少糧食?夠合城百姓吃上多少天?”
眼看旁邊眾人俱都啞口無言,他悻悻道:“料你們也不知道。官倉儲糧,原該足以支用三年,但這幾年天下歉收邊患不斷,官倉中只餘一年糧米!除去應付邊軍定糧,要想抽出五萬人的糧草,本來是不可能的。”
“林兄此言過激了吧,京師軍民合計不下百萬,擠出五萬人的口糧,想來並不是一件難事。”聽他說的太過堅決,一旁有人不禁插口反駁。
不屑的撇撇嘴,林思元盯著他看了半天,冷笑道:“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