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由顯入微,由粗得精之意也。(摘自《曹繼武十法》)』
我與日月同
形意拳是“事少而功多”,方法簡單而功效大。熊形理順臂、肩、頭三者的關係,先找一個西瓜,單手託在右肩上。右手臂摟著,要防止西瓜滾落,手心和肩頭要相互照應。
找到這個體會後,就把真西瓜去了,摟著個空氣的西瓜,掌心對著肩井穴,掌根對著耳朵,這樣腕部就有了一個弧度,自然地向裡。
肩膀和手心一照應,大臂、小臂就繃圓了,肘尖不能揚起,要如弓上的箭,在勁上縮著。要體會出空氣西瓜的重量,肩和手心細微地控制著它。
右肩上的空氣西瓜有了真實的重量,身體為了維持平衡,左邊的腋窩就張開了。腋窩的開張,是用拳的關鍵,張開不是無限度,如狗熊夾玉米棒子。
左胳膊是斜垂著的,腋窩一張,手就抬起來,再一夾,手就向前了。狗熊掰棒子,隨夾隨掉,所以腋窩的開張也是很靈活的。如果把夾、張做快了,或者說把腋下的玉米棒子擰一下,拳勁就旋起來了,練好了這感覺,整條胳膊就活了,打拳就能拐彎。
熊形是左右互換,也就是西瓜和玉米棒子互換。練了熊形,自然就能對“轉環崩”(崩拳的一種)有感悟的,我們的拳是一個拳補充另一個拳,一個拳裡有所有的拳。西瓜和玉米棒子,我們叫“虛運一個形”。其實這秘密,王獻之早就講出來了。
王獻之在寫字時,王羲之從後面過來,猛地抓他的筆桿,竟然沒有抓動,王羲之就說這個兒子掌握了書道的秘密。
書法握筆,指頭在筆桿上使力,反而使不出力量來。手心要像握著一個雞蛋,下筆時催動這個虛運出來的雞蛋,字方能力透紙背,如有神助。
不是說王獻之寫字死扣筆桿,幾根指頭是抵不住王羲之奮力一拔的力量的,而是說王獻之手心虛運出一個形,這個形有了實感,手中的筆別人就拉扯不走了。
王獻之練一隻手,我們練整個人,形意拳是大書法,這個虛運之形,身上曲折成空的地方都要有。
形意簡單的練法就是練“辶”,這個部首叫“走之”。“丶”,這一點,就是沉著,拳要先練這個勁,一沉能著上,著上就是一沉。身子往下一沉,手能著上對方,千招萬勢都可以這麼打人。
有了渾身一沉,看懂八打歌訣,渾身能沉能著。但做一個死錘子,光錘這一下也不行。沉下去,還要能起來,但這一起可就鳳舞龍翔了,一把錘子變成十八般兵器。“、”要扯成“廴”——這是身法變化,也是勁催的。轉七星,有了一沉再轉,就能從一沉裡轉出新東西來。形意拳在“走之”裡。
另有一個熊形的要訣——狗熊人立。狗熊展腰方能立起,肩上託西瓜也要挺腰,才能撐住西瓜的重量。狗熊人立時,腳跟不著力,使用前腳掌支撐。重心放在前腳掌上,才能發力,後腳跟是虛的,輕易不實。
習武要先從弱點上練起,從失衡處下手。一般人都是右重左輕、頭重腳輕、前重後輕。站熊形一開始要體會出自己的失衡,自己搞懂自己,右邊重了,便要在左邊加力量,或者將右邊放鬆——這是熊形的輕重訣。
唐詩宋詞清對聯,因為清末要有場大變,人處動亂中,對平衡很需要,所以出了對聯這種奇怪的文體。
熊形正如對對聯,左右字字不同,但字字相應,如果相應不上,便有疾病。校正熊形,正如小 說 匯構思對聯的情景,身上一分一寸都要對上。對聯有橫批,是點睛之筆,左右對上了,精華在頭部,站熊形時頭部是活的。
熊形最後要集中在兩個小腿肚上找輕重。小腿肚就是毛筆的筆肚,彈性都在裡面。熊形的提頓就是毛筆的提頓,提頓是古人發現的微妙。天地生萬物,也是這一提頓,世間巧到極點的工藝,都是這一提頓。
輕重訣後是水火訣。水消減火,火消減水,上下、前後、左右要相互抵消,都抵消掉了,就整身和諧了,所謂“為道日損”。輕重訣只是力感,水火訣是氣感。力感調對了,才可敏感到氣,此時的氣才可用。調不好力感,便只有亂氣錯覺。
熊形要形完氣厚,站熊形要有氣感,所謂“日久生情,靜久生氣”。會覺得上下身、前後身、左右身的氣感不同,有清濁、爽膩、溫寒的差別,便要讓這不同的氣感相互抵消掉。
輕重訣凝成一個力,水火訣凝成一團氣。輕重訣和水火訣,關鍵要在行拳時體味,行拳時的力感、氣感更迅速微妙,所以我們不叫打拳,叫打功架,注重的是功。
水火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