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土地革命,現在回過頭來,國共第二次合作,反對日本侵略,奮鬥目標,仍然是民族主義,
換句話說,就是不使中國淪為日本的殖民地。對此我曾感慨萬端,深深覺得,中共一向都為
左傾空談所誤,現在如果還不老老實實做些抗日工作,很有可能成為民族的罪人。
從這些思想出發,我曾向毛澤、張聞天等,先後表示過我對抗戰的基本看法。我們談到
國民黨問題的時候,我曾說到國民黨能這樣堅決抗戰,已屬難能可貴,而且可能在對內政策
上有若干改善。談到國共關係時,我也表示,國共第一次合作,是兩黨完全混在一塊,因此
吵鬧不休,現在國共兩黨的界限分得很清楚,適宜於互相競賽,可以避免彼此間的許多衝突。
說到抗日前途時,我主張中共應採取積極政策,團結抗日勢力,促進國民黨政府的進步,務
使日本侵略不易得逞。這些初步性質的談話,當時還未引起辯論和爭執。
抗戰初期,到處一片熱烈氣氛,人們都為抗日熱情所鼓舞。南京西安等地的使者,上海
等地的新聞記者,不斷的訪問延安。其中最重要的,是南京派來的一個軍政視察團,由十餘
高階軍政官吏所組成,其使命又與國共合作大有關係。我被邀請和毛澤東、朱德、劉伯承一
同招待這些使者,極盡地主之誼。我們論調一致,強調擁護蔣委員長抗日,表示共赴國難,
抗戰到底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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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當時毛澤東對國共合作抗日的真意何在,還沒有完全表明。延安情況,也還有點五顏六
色,譬如軍人服裝就不一致,有國民革命軍的,也有原來工農紅軍的。毛澤東就有兩頂軍人
便帽,一頂是新制的國民革命軍式的,有外來客人時,他便戴上;一頂是原有的紅軍帽,有
紅五角星徽,參加中共內部會議或到“抗大”講話時,他特別戴起來出臺。
當時許多人因為軍帽不一致,常避免戴帽,毛氏的舉措,特別引人注目。也許毛氏要借
此表示一下他有表裡不一的兩套。
當時毛澤東聚精會神處理紅軍的改編工作。七月下旬,南京與延安間,往返電商有關這
件改編工作的實際處理辦法。南京方面所注意的是迅速完成改編工作,以便中共軍隊能開赴
前線抗日。毛澤東所注重的顯然不是迅速開赴前線,而是如何保護他唯一的本錢,使紅軍不
致在改編中受到損失,更企圖運用這套本錢以備將來奪取天下。我一直沒有預聞這些事,毛
氏也有意瞞著我進行,但從許多事實中可以看得出他的企圖。
這次改編工作中,毛氏完成了他對紅軍的控制。這自然是他第一個要達到的目的。駐屯
在延安附近的紅軍,主要來自第一、第二、第四三個方面軍和陝北本地。這些軍隊系統不同,
地域及語言各異,軍事幹部便不能任意安插。以人數而論,四方面軍的人數最多,陝北本地
人次之,第一和第二兩方面軍的人數較少。毛澤東將這些軍事幹部混合運用,使其互相牽制。
再又強調黨的領導,廣泛實行政治委員制度,各級政治部和軍中特工組織的職權都提得很高。
毛澤東所企圖達到的第二個目的,是對付南京的壓力,使紅軍雖經改編,仍不致為廣大
國民革命所消化,要留有自由發展的餘地。當時毛氏向南京所呈報的紅軍總人數是四萬八千
多人,連延安的後方人員,亦計算在內,其實作戰部隊只三萬多一點。南京方面卻只承認改
編人數為兩萬多。這個爭執的著眼點,自然是部隊經費和一切補給種類的數量問題。為此毛
氏曾多次電南京的周恩來和西安的林伯渠,分別向南京軍事委員會和西安的行營提出種種要
求。毛澤東不厭其煩的如此做法,不僅為了增高紅軍的地位和獲得部隊所需較多的物質,而
且對紅軍內部來說,可以證明他正向南京爭取平等的待遇。
其實毛氏所願意接受的,只是改編之名,他要保留紅軍內的一切成規。他耽心紅軍幹部
會受到國民革命軍薪給制度的影響,一次他極力鼓吹紅軍配給制度的優良,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