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同志推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之處,所找到的物件,不是蔣介石,而是張學良。
因此,中共的政策也就隨著這一事實而有所變化。換句話說,原來的“聯蔣抗日”政策,便
成了“聯張反蔣抗日政策”。
當時我們在西康,目光所在主要自然是西南方面的實力派。我們曾多方設法,經過康定,
向四川和雲南一帶的軍人活動,要求他們一致抗日,共禦外侮。但我們的努力,不是落空,
便是毫無反應。反之,陝北方面,卻找著了一個軍事巨頭張學良。這種事態的發展,使我自
己在黨內的地位開始轉居劣勢。
一九三六年一月間陝北同志們來電,報告他們在上年底與張學良部作戰,曾俘獲張部團
長萬毅,他們待之如上賓,並根據新政策,向他痛陳聯合抗日的重要。最後他被感動了,誓
言回到西安,懇求張少帥停止剿共,一致對日,如今萬毅已被釋回西安去了,希望能有結果。
奇蹟果然出現了。萬毅的活動打破了他們各方奔走迄無頭緒的沉悶局面。過了一些時候,
陝北來電,謂已接到萬毅的信,說明張學良經他的苦諫,已答允考慮停止剿共,要求陝北從
速派人到西安去與張學良接洽。現陝北代表④已秘密前往了。
我們覆電贊成這種做法,但也指出應設法多方聯絡,對張學良左右的不少複雜分子如親
日派等,應特別警惕。我們並重復向他們提供了我們以往與楊虎城有過的關係、居間拉攏的
人名、以及其可靠程度等等的情報。陝北後來幾次來電,都說明與張學良接洽的情形。他們
主要指出,張學良確有進步,真誠抗日,張的部下分新舊兩派,舊派保守,不願抗日,其中
甚至有人與日本勾結;新派(萬毅即其中之一)對抗日極具熱忱。張與日本有殺父之仇,又
受蔣壓迫,現在完全信任新派,很希望能擺脫蔣的控制。他對與中共聯絡的事,非常恐懼,
深恐走露秘密,凡此,足見他本人可以信任。
陝北同志主張以張學良為唯一的聯絡物件,與其他軍人的事都可由他去進行。這樣比較
穩妥,也可消除張的疑慮。他們來電曾舉例說明張學良曾問我方代表,是否與楊虎城有聯絡,
我方代表表示他為唯一的對手,與楊虎城並無聯絡。鄭學良聽了大為高興,並表示他一切都
有辦法,即對四川軍人他也有聯絡,要求我們不要直接接頭。這個電報的用意,自然是要我
們不必再向四川軍人活動,因此,對楊虎城已有過的或將有的聯絡,也要暫時瞞著張而進行。
陝北與張學良的關係,日益密切。據陝北電告,張學良的計劃是以西北為根據,與蔣介
石對抗,他認為“聯蔣抗日”不可能,只有形成西北單獨抗日的局面,“反蔣抗日”才有前途。
他最重視我們能拉攏他與蘇聯的關係,以期獲得蘇聯的實際援助。他不重視紅軍的力量,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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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為在“反蔣抗日”中起不了大作用。他要求現在川康地區的紅軍,迅速開到西北來,不要再
與四川軍人糾纏。
一九三六年五月間,陝北同志與張學良的聯盟秘密建立起來了。陝北電告決與張學良共
建西北反日局面(即指西北抗日聯合政府),並指出張有英雄主義色彩,主張抗日反蔣並重,
企圖成為抗日的唯一領袖。陝北的同志們認為這種野心大可予以利用,如果西北抗日局面有
所成就,莫斯科也將會贊同,而且,目前中共處境困難,已無可選擇,只有走這條路。
我們覺得這種政策帶有投機色彩,是否有勝利的前途也很難說,但只要有益於紅軍的生
存與發展,也不妨試試。於是便覆電表示贊成,但指出西北抗日局面,須有一個明確的綱領,
應包括中共主張在內;其次應將西北抗日局面看作只是發動抗日的力量,儘可能避免大規模
的內戰。此外,我們還應注意增強自己的實力,並打通新疆的道路。這樣,可以使我們立於
不敗之地。陝北旋亦覆電表示接納我們這些意見。這就是“聯張反蔣抗日”的最初經過。
一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