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才停泊好。我和陳昌浩各提簡單的行李,走出碼頭的時候,天已近黃
昏,碼頭外的要道上,有一個年青人手裡拿著一張當天的報紙,向我們投射了一個暗號,這
就是顧順章派來接我們的。那青年人旋即坐上一輛人力車,我們也跟著坐上人力車,直向離
碼頭不遠的日租界駛去。在日租界一條較僻靜的街道上,我們走進一所房子的二樓,顧勳章
已在那裡等候我們,他知道我們一路上沒發生過甚麼困難之後,便和我們研究下一步的步驟。
他告訴我們,從這裡到鄂豫皖區,不能由漢口交通站的人護送,須由鄂豫皖派出來的交通迎
接進去,現在已確知那個可靠的交通,至少還要三天才能趕到,因此,我們至少要在漢口停
留三天。
接著他又告訴我們,這個交通據點,住著一對可靠的夫婦,一向是很穩妥的,但據最近
的訊息,這裡已引起日租界暗探的懷疑,因此,他對我們是否可以住在這裡,頗表躊躇。他
還告訴一件我向來不知道的事,他說他是有名的“花廣奇”大魔術師,曾在漢口表演多次,
轟動一時,漢口有些大商人和富人曾拜他做老師,其中有幾個和他來往親密,完全不知道他
就是顧順章。他建議如果這裡不好住,可以搬到他的一個學魔術的學生家裡,那是一位大商
人的家庭,不會引起人們懷疑的。我不同意顧順章這個建議,我對他說:如果我住在大商人
家裡,不能躲藏著不見客 ,漢口認識我的人很多,商人中也有不少人認識我,萬一遇著了,
反而不妥。這裡雖已為日租界暗探所懷疑,但不見得在這幾天內就會出事 。我們就藏在這裡,
決不露面,也許要妥當些。我們研討的結果,一致認為還是一動不如一靜。
在這個僅有兩間臥房的二樓上,主人夫婦住在後房,我們則住在前房。我們不敢憑窗外
望,以免為人所發現,只有在房裡閱讀書籍報紙。當日一份中文報紙上,譯載一篇外人所作
“剿匪”的文章,其內容大致是讚揚蔣介石將軍剿滅共匪的努力,並說道中國歷史上曾屢次
採用封鎖政策剿匪,獲得成功,現在蔣氏也注意封鎖 ,沿著匪區,築碉堡,堅壁清野,使匪
不能向外發展,以圖逐漸縮小包圍,這是一個穩健而有效的辦法。我讀了這篇東西,便開始
考慮對策。
七日傍晚,顧順章領著剛由鄂豫皖區來的交通到我們寓所。這位來迎接我們的青年人,
身材矮小,沉默寡言,倒像一位經過磨鍊的商店夥計。我們商定翌晨啟程,乘公共汽車向目
的地進發,顧順章因不便在汽車站露面,決派他的助手到站照料。
八日上午八時,我和陳昌浩跟著那位交通,離開日租界,穿過中國地界的小街小巷到汽
車站。我們各自提著包袱雨傘之類,前前後後各自行進,似乎並不相識,在車站分別買票,
我們很順利的搭上了經黃陂到麻城李家集的公共汽車。車開行到郊外時,曾停車經過兩次檢
查,我們沒有遇著困難就透過了。
同車的旅客,在透過檢查以前,是鴉雀無聲的,似乎懼怕將要發生甚麼岔子。檢查完了
之後,大家就有說有笑。車中有人說,車抵李家集時,還有一次更嚴厲的檢查,不過有店鋪
在那裡的人,就沒有甚麼麻煩。他們紛紛議論,李家集街上駐紮的軍隊和民團太多了,買賣
不如以前好做了,共匪常在李家集附近騷擾,被綁架去的人不少,某商店的老闆某某,就是
前幾天被綁去的。我聽了這些話,知道我們的游擊隊,確是很活躍,但綁票的行為,不但會
失去人心,而且是土匪的作風。我這個不會說湖北話的人,只有裝著重聽,不和人交談。
下午四時左右,我們到達了離李家集八華里的一個小站,就在那裡下車。交通領著我們
循小路向鄉村走去,翻過幾個小山坡,離公路已經不遠了,那位家通才放慢腳步與我們同行。
他告訴我們現在大致沒有危險了,從那個小站到我們所要到的村莊共十五華里,現在還須走
一個鐘頭才能到達。我們最好是在黃昏後到目的地,以免為人注意,因而我們慢慢的走反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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