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知進草,日久見人心。
當崔明在心中感慨危急關頭還是顧同可以委以重任的時候,暗地裡,肩負著聯絡江淮戰場之上二十餘萬宋軍任務的沈復在四名暗衛的保護之下,於黑夜之中,匆匆難行,往江淮戰場上的宋軍大本營行去。
此時的宋軍大營之中,江淮防禦使鄧友龍卻也在為著臨安城中的驚天鉅變感到憂心不止。
“大人,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大家夥兒都等著您一句話呢。”江陵軍都統制皇甫斌將臨安城的局勢給鄧友龍介紹完之後,見其猶豫不決,不由得催促道。
建康軍都統制李爽也隨之道:“是啊,現在史大人命令我軍南撤,且朝廷已經和女真人達成和議,要是我們還不撤軍,繼續留在戰場上的話,止不定臨安城中的官老爺們又會說什麼呢!”
儘管李爽沒有說明態度,可是從他的話裡面,還是不難聽出,他主張退兵回朝。
就在鄧友龍猶豫不決,並開始向撤軍的方向開始傾斜的時候,鎮江都統制王大節和副統制畢再遇二人結伴而入,甫一進入帥帳,王大節就指著李爽叫罵道:“你這廝,和女真人拼命的時候,不見蹤影,退軍一事上,卻又如此用心,真是個懦夫!”
畢再遇雖然沒有直說什麼,可是眼神之中的神情,卻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了鄧友龍大帳之中的所有宋軍將領,他的態度到底是什麼。
被王大節指著鼻尖大罵一頓,李爽自然也是不幹,當即反擊道:“哼,這是朝廷的命林,難道王大人想要違抗軍令不成?”
事到如今,李爽只能用朝廷命令來壓迫王大節。
“左一個朝廷命令,右一個朝廷命令,朝廷之中,有誰人見到過目前江淮戰場優勢盡在我手?”王大節不好直接反駁朝廷命令,只好滿含憂憤的抱怨了幾句,然後就對鄧友龍說道:“大人,十幾萬兄弟們的屍骨都留在了這片地方,要是不給他們報仇,我,我心裡面不安啊!”
王大節的話,多少觸動了鄧友龍的心思。
其實面不斷有利的戰局,鄧友龍也是傾心繼續北伐下去,可是誰能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史彌遠等人居然敢殺掉韓陀胄,掌控朝廷,並且和女真人簽訂停戰的協議呢?
作為韓陀胄一派的將領,鄧友龍明白,此時自己要是不按照史彌遠等人的心思退兵的話,那麼史彌遠必定會給自己安排一個‘違抗軍令’的罪名,然後將自己重重處置。
與其說史彌遠讓他退軍,倒還不如說這是史彌遠逼著他做出選擇呢。
如果韓侂冑還在世,鄧友龍自然不用這樣投鼠忌器,首尾兩難,可是難就難在韓侂冑已死‘‘‘‘‘
面對掌權的史彌遠,鄧友龍不能為自己的後路考慮打算。
“王將軍,請稍安勿躁,李將軍,你也請坐下說話。”溫聲將王大節和李爽二人勸慰著坐了下來後,鄧友龍將目光轉向畢再遇,向他詢問道:“畢將軍,你將目前戰場上的局勢先說一說吧,不管是戰,還是退軍,我們都必須小心應對僕散揆的兵馬!”
鄧友龍都如此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在吵嚷爭辯,沉下心思,就聽畢再遇鏗鏘有力的說道:“目前金兵依淮南諸州縣防守,陣勢嚴密,雖然不再進攻,可是看其模樣,還是很難分辨出其具體動向,是以,我軍不能不嚴加防守啊!”
畢再遇看似一五一十的做著介紹,可是隱隱然之間,還是在告訴鄧友龍,退兵一事,還是應當慎重。
果不其然,畢再遇說完,鄧友龍的面色就凝重了起來,其實他也擔心,萬一自己撤軍,僕散揆又指揮著兵馬長驅南下,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他可就成了江南淪陷的罪愧禍首了!
鄧友龍為了自保,傾心退兵,可是同樣的,為了自保,他又不得不考慮女真人的動向,至少,在女真軍隊沒有徹底的北撤之前,他也是不敢擅自調動軍隊南退的。
進亦憂,退亦憂,此時此刻,鄧友龍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了。
“皇甫將軍,糧草還有多少?”鄧友龍沉下心思,向江陵軍都統制皇甫斌詢問道。
皇甫斌一時摸不清鄧友龍的心思,只好回答道:“大帥,我軍糧草儲備豐足,就是捱過年也不成問題的!”
說到糧草物資,鄧友龍和軍中諸將又不免懷念起韓侂冑來,畢竟為了北伐大業,韓侂冑可謂是傾其所有,不僅將朝廷物資多多傾斜,就是丞相府的私財也是多有資助。
“哎,此一時,彼一時,相爺啊,你要是還活著,末將也就不用這樣為難了!”
鄧友龍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