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孃的身邊,是長的越加粗壯的天奴,當日的莽頭少年,這個時候,隱隱之間,有了幾分成熟,正在認真的聆聽默孃的教導,從行進到安營,每一個細節,他都聽得極為認真,絲毫不敢疏忽,生怕錯過了什麼,遇到不懂的地方,則是悉心請教。
商隊綿延的很長,上百人的隊伍,前後拖延了有一里路,武士騎在馬上,前後守護,商隊則是夾在中間,簇擁著裝著滿滿都是貨物和錢財的馬車,也是絲毫不敢大意,小心的極致。
這支隊伍的擁有者——安悅兒,此時正慵懶的趴在馬車的窗欞上,看著翠嶺,看著蒼山,看著四處飛動的鳥兒,還有三兩隻受到馬隊驚嚇,翩翩起舞的蝴蝶,一閃一閃的撲動著翅膀,沒入深山老林之中。
自從草原上歸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佩戴過面紗,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那個命中所屬,終身已定,又何必再執守那古老的習俗?
康大娘看著這一切,心中微微酸澀,雖然知道安悅兒已經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可是心中卻還是覺得有幾分愧對安家的列祖列宗,畢竟當初,安悅兒父親的遺訓是回到西域,再創家國,可是現在,如果放任安悅兒投懷送抱,那麼終究是為人家婦,復國之談,又何從談起?但阻止的話語,好幾次張開口,康大娘又吞了回去,自己的命運已經苦極了,這個時候如果用安父遺訓來阻止安悅兒去追尋幸福,讓這個天真至極,又過早揹負家國遺恨的女孩再去承擔那莫名的一切,走自己走過的苦澀,趟自己沒有躺完的泥沼,康大娘覺得自己又做不出來!
“唉~~~!”
長空之中,一聲輕嘆,輕微至極,像是沒有來過,可是卻又明白無誤的告訴那沉浸在感情之中的人兒,幸福的背後,還藏有另外一層隱憂。
安悅兒回過身,看了一眼康大娘,看著她的消瘦,看著她的欲言又止,輕微一笑,恰似冬寒中的第一縷春風一樣,吹散一切苦悶,吹走一切憂愁。
“大娘,悅兒的心意已經下定,我知道自己這樣做,違背了父親的遺訓,也辜負了您這麼多年來的辛勤培養,可是我知道,自己志不在復國,我更加嚮往,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人,被人疼,被人愛,被人呵護,享受關愛至極,一生一世,縱算天地傾覆,也有他為我遮風避雨,這是我想要的一切,雖然簡單,可是卻是真實,勝過名利萬千,勝過一國之主,大娘,原諒悅兒的不孝吧!”
這還是自離開長安之後,安悅兒第一遭對康大娘談及心事,安悅兒知道,有些話遲早的說,說了,自己痛快,可以在無所羈絆的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說了,也可以讓關心自己的人放下心,不再為自己的選擇彷徨度日!
“你若是真心想要嫁給那位顧大人,我自然不會阻攔你,可是你要知道,他是已經有妻室的人,縱然你嫁過去,也是要為妾為小,日後受人壓迫,想到這裡,你讓大娘該怎樣放心?”
說到底,情濃於水,什麼家國大事,終不及臨頭來生活的種種瑣碎。
“芸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待我挺好,重要的是,我想三郎也決計不會是那種讓自己女人受委屈的人。”安悅兒輕輕一笑,打消著康大娘心頭的疑慮,又似是在給自己打氣一樣,強調道:“一定不會,三郎一定會讓悅兒過得幸福!”
越想要得到,越害怕失去,其實下定決心,放棄在長安城中已經擁有的一切,不管不顧的北上大同追逐顧同,最最患得患失的還是安悅兒,只有她自己知道,未來的一切,是多麼的不可知,即使,她已經多次在顧同面前流露過心思,可是,在最終的結局沒有出來之前,女孩子家的膽怯還是佔據著心頭。
但,安悅兒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努力過,可以得到;棄之不顧,失去一定是最後的結果。
安悅兒不想失去,所以,她的分外的勇敢,即使傷的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都說戀愛之中的女人,最傻,最是天真,最是無瑕,此時的安悅兒,就是這樣。
康大娘看著安悅兒,不免回想起了自己年少時分的為愛痴狂,一樣的無所顧忌,一樣的不顧一切,一樣的痴癲迷戀,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寧可付出所有,也不願意對著未知傻傻等待。。。
這是西域女子血脈中的奔放,像汗血寶馬一樣,追逐,才是血脈深處,最富有標誌性的符號。
“既然你心意已定,大娘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若是那姓顧的小子,膽敢傷害到你絲毫,大娘我一定親手擰下他的頭顱。”
“大娘不要!”明知道康大娘是在為自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