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刺客傷了大腿,另一刺客背部中刀,鮮血直流,終寡不敵眾,雙雙被擒。
次日一早,李龍來見蘇公,將夜間擒拿刺客之事細細稟告。蘇公大喜,遂與李龍直奔牢獄。蘇公入得刑房,卻見刑具上綁縛二人,趙虎正鞭打盤問。每鞭下去,二人齜牙咧嘴、高聲哀嚎,痛不堪言。趙虎怒氣沖天,罵道:“直殺賊,今若不招,爺爺便活活鞭死你等。”正痛罵間,卻見得蘇公,慌忙棄了鞭子,道:“大人,此廝端的嘴硬,死賴不肯招供。”蘇公道:“嚴刑之下,其言難實。”遂令獄卒將二人拖下刑具。又斥責道:“懲兇治罪,不可冤枉無辜之人,亦不可放過作惡之人。勘審人犯,不可妄加酷刑,如此恐生冤案。”趙虎等唯喏。
蘇公問二刺客道:“你等何故至此,想必心知肚明。本府亦知曉六七分。作惡犯罪者,有微有重,重則嚴懲,輕則告戒。若非主犯,凡招供直白者,可減其罪責或寬恕之。其中輕重,你二人且細細掂量。”二人癱倒在地,只是呻吟,於蘇公之言充耳不聞。趙虎怒道:“大人之言,你等可曾聞得?”蘇公揮手止住趙虎,笑道:“你等若不肯言語,本府卻代你等言來如何?”二人漠然。蘇公笑道:“你等畏死否?”趙虎怒道:“大人休要與他等囉嗦,且不如一刀一個,結果他等狗命,一了百了罷了。”其中一人忽冷笑道:“我等未曾殺人放火,何故至死?莫非我大宋沒有王法不成?”趙虎怒道:“你等欲殺酒保滅口,豈非無罪?死到臨頭,兀自狡辯。”那人冷笑道:“酒保已死否?我等非為殺他。只因家中賤人不守婦道,暗中偷奸,被我窺見。今追殺姦夫至此,忽的不見,誤入院中,幾將錯殺人也。”蘇公聞聽,恍然大悟,道:“若如此,則誤捉好人了。”
二人聞聽,急忙跪倒求饒,道:“大人明鑑,我等確是無辜百姓。”蘇公道:“本府看你等便是忠厚老實之人。卻不知你二人姓甚名何?家居何處?”一人吱唔道:“小人胡廣,他乃胞弟胡二,父母早亡,居無定所,吃些閒飯度日。”蘇公嘆道:“卻也是貧苦人家。”遂令人將胡二先行押出,另囚一室,聽候審理。蘇公笑道:“本府有些緊要言語相問。你須如實告之。”胡廣道:“大人且問來。但凡小人省得,絕不敢有絲毫隱瞞。”蘇公道:“方才你道家無定所,又怎的有渾家偷漢?”胡廣一愣,知言錯話語,忙道:“那賤人本是一寡婦,一年前與小人相好,口順呼他作渾家。”蘇公道:“那婦人喚作甚麼?家居何處?”胡廣吱唔道:“他他名彭鳳娘,住在花月巷。”蘇公遂令李龍前往花月巷,尋查彭鳳娘其人。胡廣聞聽,臉色頓變。
蘇公令趙虎取過兇器,細細端詳,笑道:“胡廣,此刀何來?”胡廣道:“乃是小人請鐵匠打得。”蘇公笑道:“怎的欺矇本府?”胡廣驚道:“小人不敢。此刀確是小人之物。”蘇公道:“此刀分明是軍中兵刃。怎言是你之物?”胡廣驚恐萬分,慌道:“大人饒命。小人該死,小人恐生是非,故不敢實言。此刀乃是小人在軍營外拾得。”蘇公笑道:“你乃湖州本地人,城中三街六巷可熟知?”胡廣道:“回大人,小人自幼在城中長大,於城中街巷可謂瞭如指掌。”蘇公道:“城中姜畲巷,有一鍾氏棺木行,其掌櫃可曾識得?”胡廣道:“那棺木行卻省得,只是掌櫃何人,卻不曾識得。”蘇公笑道:“城中又有潑皮米蜀、易吳、申魏等人,可曾識得?”胡廣道:“小人不識。”蘇公道:“城北苕溪有一郭氏酒店,可曾知曉?”胡廣連連搖首,道:“小人不曾去過那方,不知不知。”
蘇公問罷,叱責趙虎,只道他濫用酷刑、冤枉好人,險些釀成冤案。趙虎滿面怒氣,甚為不服,卻不敢言語。胡廣拜謝道:“大人秉公斷案,真乃當世之青天。今冤屈得以明白,小人感恩戴德、沒齒不忘。”蘇公道:“本府乃湖州父母官,理應為百姓思量,青天之言,未免過譽了。”遂令趙虎將胡二拘來。不多時,胡二押來,卻見胡廣面有喜色,心中暗喜。蘇公又令人取來紋銀二兩,賜予胡廣,以作驚嚇之撫慰。胡廣接過銀子,再三拜謝。蘇公令趙虎引其出獄。
胡二正欲跟隨出去,早有公差上前,將之截住。蘇公一聲令下,左右將胡二拖翻在地,不由分說,杖打十餘下,胡二大叫冤枉。蘇公喝道:“大膽鍾吾義,你可知罪否?”胡二聞得,大驚失色。蘇公冷笑一聲,道:“鍾吾仁已如實招供,本府念他老實,故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你欲效他否?”胡二聞得蘇公喚他姓名,驚恐萬分,吱唔道:“小人非是鍾吾義,他他果真”蘇公冷笑道:“螻蟻尚且偷生,況人乎?鍾吾仁道,殺米蜀、申魏者,乃是你鍾吾義一人所為,與他無干。”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