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本,好象跟它又沒有什麼聯絡。毛病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白熾燈瓦數不大,雖然臥室很小,小的就象蝸牛殼,可光線還是顯得有些昏黃。心情煩躁的徐倩合起採訪本站起來很沒淑女風範地伸了個懶腰,探出身拉開窗簾一角呆望著外面,黑洞洞的窗外雨還在繼續下著,雖然看不到雨絲,卻能聽到雨打芭蕉聲。江南到了春天一下起雨來就沒完沒了,也許明天早上這場雨也不會停。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誰把鈿錚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徐倩聽著夜雨,低吟著蝶戀花。
徐倩喜歡宋詞,雖然徐倩是女孩子,可她在詞裡面最喜歡的並不是婉約派,而是所謂豪放派如蘇軾、辛棄疾等人作品。這點也許跟她父親教育有關,父親沒想到把她教成小家碧玉,徐倩自己也沒想過把自己鎖在屋裡坐在矮窗前做女紅,體驗一下“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的感覺。從這方面說徐倩作為一個女人是很失敗的。
可是對春雨任何象她這種年齡的女孩想法都差不多,這方面徐倩也不能免俗。不浪漫的徐倩以前覺得春天下著濛濛細雨很是浪漫,宋詞裡面寫春天的詞特別多,而只要跟春天有關係,必然又牽扯到春雨,於是翻開宋詞滿篇都是春雨。徐倩就喜歡在雨天念“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揚花,點點是離人淚”。
沒有嘗試過分離的徐倩在詞裡面體會那種無言感覺,體會的結論是這種無可言狀的感覺讓人心醉,今天她卻感到自己的芳心被這場雨下亂了,什麼也寫不出,什麼也不想想。這不是什麼浪漫的春雨,而是惱人的春雨了。不再浪漫的小雨讓人心煩意亂。共鳴還是有的,只是現在想起來的詞都是傷感落淚之作,讓徐倩更加無法完成自己的功課。
管他呢!也許明天就想起來了,萬事不用強求,實在不成明天再找程參謀問問,也許從他那邊能找到靈感。半依在窗臺上的徐倩盯著黑糊糊的窗外,聽著點點雨聲自己安慰自己。
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爬上心頭,那綴著紅燦燦五角星的軍帽在腦海越來越清晰,刀削般國字形臉上浮現出一抹真摯地微笑。寬廣的肩膀也許是女人最好依靠的地方。
徐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匆忙將窗簾放下離開窗臺,坐在椅子上展開採訪本打算繼續寫,可心亂了的她現在更是什麼也寫不出,越要想忘掉的人影越是在腦海裡更清晰。
不知自己怎麼了的徐倩用力推了把擺在桌子上的不倒翁,叮咚聲隨著不倒翁前後搖擺接連響了起來,聲音很單調,也很清脆。房門從外面輕輕推開,正望著不倒翁發呆的徐倩聽到開門聲回頭一看,母親那張有些蒼老的臉出現在半張的門口。
“招弟,還不休息嗎?早點休息,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
“等一會兒,等我把稿子寫完就睡。”
“唉稿子明天到報社也好寫,幹嗎非要在家寫不可?咱們家不必別人,錢不多,還是省點電。你們報社也是的,別人都有星期天,就你們沒有。什麼世道啊,連星期天也要上班。”母親嘮叨了兩句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母親出去了,給母親這一嘮叨徐倩更沒有寫下去思路了。合上採訪本,關了燈徐倩躺在床上,閉上眼想要早點入睡,只是躺在床上的徐倩眼睛雖然合起來了,心思卻飛快運轉起來,那充滿男人氣息的軍人形象在她心中活了過來,久久無法消退。
“我這是怎麼了?”徐倩苦惱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掩在手裡。“人家可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真該死,怎麼老是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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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朱編輯。”
“你早對了,倩倩,昨天讓你採訪的事情辦的怎樣了?他們有沒有不配合?”
報社裡人還沒有全來,現在只有朱宏銘正低著頭吃早點,聽到有人打招呼只是含糊答應一聲,抬頭見進來的是徐倩,馬上想起昨天派給她的任務。
“採訪好了,這是採訪筆記。朱編輯,這個報告能不能您寫?您可是咱們報社老人了,經驗豐富,象我這種新人文筆上如何能與您老相比?這麼重要的稿子還是朱編輯您來動筆好嗎?”徐倩取出採訪筆記本,雙手端著畢恭畢敬拿到朱宏銘眼前,露出靦腆的笑容。
看著青純甜美的笑容,聽著悅耳婉轉的聲音,朱宏銘沒接徐倩遞到自己面前的筆記本,而是笑了起來:“倩倩,你今天是怎麼了?以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