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著勸說我。可我見了他就只是哭,也不和他說話。皇上也不曾對我有過什麼非份的舉動。我已經想好了,只有兩條路,要麼出宮回如皋冒郎身邊去,要麼一死。”她說著,又哭起來,悲聲切切,使龍蘭的血氣直往上湧。他朝四周瞧了瞧,知道不能發著,就壓下了那股往上竄的惡氣,靜下來對董小宛說道:“小宛,你恐怕得先忍著,我現在不能帶你出去,你知道,我是裝扮成內監才進了皇宮。我出宮後去想想辦法,把你救出宮。”
“恐怕我不能走出這皇城大院,”董小宛悲傷地說,“除非是皇上同意我出宮,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公子見面。”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龍蘭看看天色不早了,說道:“你想要對冒公子說點什麼嗎?小宛?”
董小宛沉吟了一下說:“你如去如皋的話,就勸勸公子別太擔心我,要他保重身體。妾自從進入冒家,承蒙冒府上下不以卑賤見棄。妾受如此厚恩,常思圖報,今日正是小宛報恩之機。就請公子放心,妾一不變節失貞,二不辱沒冒氏,三不貽禍公子。”說完又淚流滿面。
龍蘭離開紫禁城已是半夜時分。第二天,他在京城轉了一天,也沒有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一個人勢單力薄,雖說龍蘭有著一身好功夫,又兼有古道熱腸。但龍蘭也清楚,這紫禁城不是憑藉一身好功夫就可以自由出入的,也不知道這道牆裡邊藏著多少大內高手。
龍蘭到了夜晚時,又到紅牆下邊到處轉了轉。看著高高的紅牆,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縱然自己進得去也出得來,可要把董小宛也帶出來,就非容易了。
第三天清晨,龍蘭騎著那匹黑炭般的快馬向南邊馳去。
冒闢疆還沒聽完龍蘭的敘述,人就早已癱倒在躺椅上了。
急得蘇元芳在旁邊搖動冒闢疆的手臂,不停地叫喚公子,公子。
茗煙聽見夫人在叫喚公子,聲音聽起來悲傷慘人,就扔掉手中的雞毛撣子,急忙跑進來。龍蘭對茗煙道:“你先扶公子進裡屋去休息吧,等他醒過來後,再商量看看該怎麼辦。”
冒闢疆被茗煙和蘇元芳扶進屋裡去休息,事實上冒闢疆一直沒有睡著。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黑洞洞的房頂。一直到下半夜,他還是這樣睜著眼睛,蘇元芳均勻的呼吸聲從身旁傳來,冒闢疆知道蘇元芳完全沉睡在夢境中,一時半刻不會醒來。
冒闢疆緩慢地從床上下來,穿好衣裙,走出房門,神情堅定地往樓下走去。
在松油燈昏暗的光亮中,龍蘭吃驚地看著冒闢疆一襲輕裝打扮,沒有穿長袍,穿的是件短衫,神情鎮定地看著他。
龍蘭說:“怎麼?”馬上意識到冒闢疆有重要的話要說,或者有重要行動要做。
“你打算怎麼辦了?”龍蘭還是問了。然後他就等待冒闢疆開口。
“二哥,我想請你幫個忙。”冒闢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說。
“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想請你陪我去京城一趟。”
龍蘭吃驚地看著冒闢疆冷峻的臉。
“三弟,京城離此遠隔千里,你吃得消嗎?”
“我主意已定,哪怕是死也要見上宛君一面。”冒闢疆堅定地說道,“只是要麻煩二哥你再辛苦陪我走一趟。”
“三弟你怎能說這種話,我們是結義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為兄的在所不辭。”
冒闢疆和龍蘭騎馬上路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吳偉業在《梅村家藏稿》中,對冒闢疆和山東的一枝梅龍蘭連夜趕赴京城探尋董小宛的下落,作了較為詳細的敘述。
那個姍姍來遲的春天,天氣依然寒冷。被夜霜凍硬的焦土十分堅硬。冒闢疆和龍蘭騎上快馬往揚州奔去。他們離開水繪園途經梅園時,那些曾經開滿梅花的樹枝已無一朵梅花,在灰濛濛的清晨看那些光禿禿的樹枝,顯得非常陌生。
騎馬走在前面的龍蘭,勒住馬回過頭望見冒闢疆,覺得冒闢疆沮喪的形象像一塊迎風欲倒的朽木。他朝冒闢疆高喊道:“我們還是快些上路吧!”
他們是第三天的清晨到達揚州的。在路途上他們常看見大隊的清兵向南開去,龍蘭總是和冒闢疆一塊往路旁的林子鑽,等到清兵走過後,才又騎馬趕路。
冒闢疆打算進城去投奔鄭超宗,瞭解一些情況,一看這種情形,說不定鄭超宗也自身難保,就放棄了進城的念頭。他和龍蘭一商議,最後決議,還是繞城而去。
他們騎馬繞過南京時,看見大隊的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