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穎聽了大怒:“你是讓我去死嗎?”司馬繇嚇得不敢再說話。司馬穎當即點精兵五萬,命石超率兵南下。他又想起司馬越手下大將右衛將軍陳眕的兩個弟弟陳匡、陳規二人在自己的手下為將,於是把兩個人請進府內,好言勸慰,讓他們去假作投降,並留下妻兒為質。
兩個人投奔到司馬越營中,說是聽說大哥帶兵前來,怕遭司馬穎報復,特來棄暗投明。司馬越一開始還有點兒懷疑:“為什麼沒帶家屬?”
二人說:“來不及帶了,恐怕妻兒現在已經被害了。”說罷痛哭不止。司馬越見兩個人哭得可憐,以為真是這麼回事,於是又問鄴城虛實,陳匡、陳規說因為晉惠帝御駕親征,鄴城上下驚恐,軍心渙散,天天都有逃兵。司馬穎也無計可施,成天唉聲嘆氣。司馬越得意起來,便不再急行軍,帶著大隊人馬像旅遊似的向北緩緩而去。一路上果然陸續有逃兵前來投奔,說司馬穎不得民心,大家都盼著東海王趕快來除去這個暴君。司馬越更不防備,哪知道行了幾日,突然夜裡石超劫寨,五萬兵馬分成四路殺入,陳匡、陳規和先前詐降的軍士又點火燒營。只聽四面喊殺之聲,到處是賓士的戰馬。司馬越的軍隊頓時大亂,只知逃跑,哪裡還能反抗,是夜司馬越大敗,只帶著幾十名親兵衝出重圍,不敢回京,直奔自己的藩地而去。陳眕知道中了計,力斬二弟,欲殺出重圍,但終死於亂軍之中。
亂軍中還有御駕親征的晉惠帝。這個皇帝身旁的侍衛早跑得無影無蹤,只有侍中嵇紹守在身邊,不時亂箭飛過,嵇紹就用身子擋住晉惠帝,為他擋箭。等亂兵趕來時,嵇紹已經身中數箭。亂兵認得是皇帝的華蓋,一擁而上,嵇紹大喝:“這是皇上,你們還不退下。”
亂兵不敢亂動,不久石超趕來,嵇紹這才仆倒在地,氣絕身亡。晉惠帝伏屍痛哭,指著嵇紹說:“這才是我的忠臣啊。”一個傻皇上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大難來臨時的關鍵時刻,是最容易分清好人和壞人的。
石超見晉惠帝身上也中了一箭,急命軍醫治傷,又問他還有什麼要求,司馬衷連聲喊餓,此處附近正好有一片桃林,石超又命人摘挑進獻。又見惠帝的龍袍之上沾滿血汙,待要換下。惠帝連連擺手說:“袍子上是忠臣嵇侍中的血!我要穿回去給他們看看!”這大概不像一個智力低下的人能說出的話,似乎史書中有所美化,但畢竟惠帝受過長期嚴格的皇室教育,又被嵇紹忠義感動,說出一句明白話來,也未必就不可能。
司馬穎與盧志出城將司馬衷接入城中,改元建武,遂以鄴城為都,再不把皇帝放回去了。洛陽百官得知皇帝被挾到鄴城,也從洛陽趕來。這倒好,以後司馬穎再幹預政事,也用不著奔波三百里來回忙活了。
河間王司馬顒本來派張方帶兵數萬,去攻司馬越的後路,還沒到洛陽,便聽說司馬越戰敗,皇帝也被拉到鄴城,洛陽群臣紛紛去鄴城工作了。張方乾脆佔了洛陽城,尊司馬穎為皇太弟,再一次廢掉羊皇后,還有皇太子司馬覃,把二人關到金墉城。
亂世可稱王
司馬穎這一回志得意滿,突然想起司馬繇曾經勸他出降,於是將司馬繇斬首,並斬滿門。司馬繇的侄子琅琊王司馬睿得到訊息,急忙冒大雨逃出城去,又到洛陽悄悄地接了母親夏侯氏,直奔自己的琅琊封國而去。琅琊王司馬睿此時還只是一個小角色,他的父親司馬覲是司馬炎的親弟弟,也是幾個弟弟中最沒地位的一個。夏侯光姬是西晉琅琊王司馬覲的王妃,她與小吏牛金私通生下司馬睿。司馬睿繼承王位之後,由於封國小,地位低,一直只能靠依附其他司馬王族來保證自己的生存,根本不會想到自己還能有什麼大作為。但誰又能想到,若干年後,此人竟然成為東晉的開國皇帝。
司馬越雖然敗得慘痛,實力盡消,但他還有個親弟弟司馬騰在軍事重鎮山西幷州(今太原)做寧北將軍、幷州都督,手握重兵。還有一個人叫做王浚,為安北將軍、幽州都督,也擁有數十萬邊鎮重兵,此人素來就看不起司馬穎,與司馬穎一直互相防範。王浚還與鮮卑族十分交好,他的長女許配給鮮卑遼西公段務勿塵為妻,二女兒嫁給鮮卑宇文素怒延為妻。
司馬越失敗後,司馬騰約王浚一同起兵報仇,王浚又借了幾萬鮮卑兵,一共聚齊四十萬大軍,直殺向鄴城。
司馬穎知道雙方實力懸殊,對方兵雄將勇,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便召叢集臣商議。有人說戰,有人說逃,有人說守,但沒有人敢說降,因為曾經說降的司馬繇剛剛被滿門抄斬。正在亂哄哄的時候,匈奴左賢王、五部大都督劉淵站起來道:“我願說服匈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