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粲遂用靳準之計,先命卜抽撤了兵,又好言寬慰劉乂。劉乂是個直腸子,以為皇上又信任自己了,便恢復了以往的生活規律,每日請客會友。忽然有一天晚上,劉粲帶著人來到劉乂的宮中道:“叔叔,我剛剛得到訊息,說京師將有兵變。皇上下口旨,請太弟戴盔穿甲,整束侍衛, 嚴陣以待,以作防備。”劉乂是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立刻就命手下人都穿好盔甲,拿來兵器。他自己也是金盔銀甲的穿戴整齊,好不威風,然後就坐在宮中等死。當然,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在等死。
劉粲騙完劉乂之後,靳準那邊已經向劉聰說劉乂要謀反。劉聰一開始不相信,靳準說,您不信就帶人去看看吧。劉聰親率兵丁圍了東宮,果然見東宮之中殺氣騰騰,當即把這些人的武器收了,把劉乂抓了。劉粲和靳準又捉了與劉乂有密切來往的一些人,用酷刑逼他們承認與劉乂共同謀反。這些人受刑不過,一個個都招了。劉聰深信不疑,把東宮的所有官吏,劉乂的所有朋友親信,以及東宮衛士全部殺死,總計一萬五千餘人。劉乂被劉聰廢為北部王,劉粲派人在獄中將劉乂殺死。劉聰聽說劉乂死了,突然想到自己的所有親兄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悲從心起,不免也掉了幾滴淚。但皇權之爭畢竟是殘酷的。這年七月,公元317年,西晉滅國的來年,東晉建國的第一年,劉聰立劉粲為皇太子。
祖逖北伐
北邊暫且放下,再說南邊。司馬睿稱晉王后,繼續全力剿滅佔據荊州的杜曾。這時候,由於陶侃被王敦排擠,陶侃的一部分舊將鄭攀、馬俊等人已投奔了杜曾,杜曾的實力變得很強,把荊州刺史王廙打得屁滾尿流。陶侃原來的副手,勇將朱伺在與杜曾的交鋒中受重傷,不治身亡。趙誘、朱軋等晉將戰死,杜曾的勢力遍及長江中游一帶,成為東晉的心腹之患。
王敦見自己連連挫敗,向謀士錢鳳討辦法。錢鳳道:“要除杜曾,非梁州周士達不可。”周士達,就是當年和陶侃一起定荊湘的潯陽太守周訪,士達是周訪的字。周訪和陶侃是兒女親家。王敦也正因為周訪的關係,當時才沒有殺掉陶侃。
這回王敦急忙親自去請周訪,並向他許諾,如果滅了杜曾,一定讓他來當荊州刺史。周訪遂以李桓、許朝為前鋒,率一萬梁州兵去戰杜曾,路上又招了幾千人馬。到了沔陽(今湖北仙桃),與杜曾在城下一場惡戰。直殺了整整一天,周訪左右兩軍都開始敗退,只有中軍勉強應付。周訪早已暗藏了八百精騎,人強馬壯,等到杜曾來攻中軍時突然殺出,以一當十登時把杜曾的軍隊衝亂。周訪的梁州兵趁勢反攻過來,杜曾大敗。
周訪和杜曾打了半年仗,杜曾敗多勝少,最後逃入武當,據險而守。周訪屢次強攻,損兵折將。只好把軍隊紮在山下,不再強攻。周訪在山下重金找到當地採藥人,尋了一條密道,派一支軍隊從武當山後殺入杜曾的營中。然後,又繼之以正面強攻。杜曾大營被踹,前面攻勢又猛,支援不住, 全軍潰敗。手下大將馬俊和蘇溫把杜曾生擒,獻給周訪,周訪命斬了杜曾,遂平了荊州。
按王敦的承諾周訪應當為荊州刺史,司馬睿也覺得憑周訪的功勞,這個肥缺也應當給人家。偏偏又是錢鳳作梗,勸王敦自兼荊州重地,不可把這個地方給了外人。王敦於是上奏讓晉王司馬睿改派周訪為安南將軍,仍為梁州刺史。司馬睿對王敦當然是言聽計從,當即答應,按照王敦的意見下了任命令。
周訪見王敦再一次食言,把任命詔書撕得粉碎,又把王敦送來的玉環、玉碗等厚禮當著使者擲碎於地,罵道:“你給幾個臭錢以為就能打發了我麼?”自此把王敦當做仇人。王敦知道自己惹下了這位名將,也把周訪當做心頭之患,打算尋機會將此人除去。
東晉滅了杜曾,國家算是暫且安定,但東晉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祖逖北伐。這時祖逖已經佔據了安徽中南部,正打算攻取安徽西北部的譙郡。譙城守將是張平、樊雅,這兩個人本是中原流民,就是上一章最末講到的乞活軍的一部分。兩人擁兵上萬,在這一帶勢力很強。
祖逖本打算攻城,參軍桓宣說,大家其實都是自己人,都是漢民,也曾是東晉子民,有話好商量。我正好又和張平、樊雅有過一面之交,不如我進去勸降。
能用嘴皮子說下來這個城池當然更好啦。祖逖於是派桓宣入城。張平、樊雅也是講道理的人,說現在天下大亂,自己在這裡割據無非是據兵以自保,混口飯吃。桓宣說,混能混到什麼時候呢?不如干點兒正事吧。你看,我們是東晉派來的正規軍,打算北伐恢復晉室,你們不如加入我們。大家一塊兒立功建